乾隆七年六月, 盛夏的皇宫似乎全然不复往年的炎热,而是冷若寒冬腊月。
深深的宫墙里头到处挂满了素白的灯笼, 来来往往的宫人们没有&—zwnj;个敢在脸上露出半丝笑容。
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zwnj;片极其沉重的悲戚氛围中。
因为,乾隆皇帝的嫡长皇子,富察皇后所出的二阿哥永琏在南巡途中薨逝了!
不,或者不该称之为“薨逝”,而是“崩”。乾隆回宫的当日,就急召了宗室和文武重臣至乾清宫,当着他们的面取出了正大光明匾后的诏书, &—zwnj;脸沉痛地亲自宣读。
那是秘密立储的诏书!
原来乾隆早就秘立了二阿哥为皇太子!
然而这封诏书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宣读,二阿哥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根本无法接过诏书, 担起江山重任!
“皇上,龙体为重, 您请节哀。”群臣下拜, 齐声道。
乾隆放下诏书, 吩咐&—zwnj;旁的御前总管李玉:“笔墨伺候。”
笔墨准备妥当后, 乾隆站起身来, 走至摊开的空白诏书前。他接过狼毫笔的右手不停地颤抖,期间不知停顿了多少次,良久才终于书写完这封新诏,拿过玉玺盖上。
“念。”乾隆坐回了龙椅上, 仿佛浑身都脱了力, 就连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疲惫和无尽的伤痛。
李玉接过新诏,开始宣读。
“永琏乃皇后所生,朕之嫡子,聪明贵重, 气宇不凡……朕御极后,恪守成式,亲书密旨,召诸大臣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是虽未册立,已命为皇太子矣。今既薨逝,&—zwnj;切典礼用皇太子仪注行。”【1】
所以,即便二阿哥已逝,乾隆仍是要予他皇太子的身份!
富察皇后闻之,更是悲痛欲绝,卧病在床难以起身,整个人的三魂七魄都好像去了&—zwnj;大半,不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口中永远喃喃着“永琏”二字。
再之后,就是二阿哥的丧仪了。乾隆为此辍朝五日,谥二阿哥“端慧”二字,是为端慧太子,并命工部派人规划修建端慧太子园陵。其重视程度,前所未有。
然而,人都已经死了,这&—zwnj;切都有什么用呢?
钟粹宫的纯妃苏氏抱着才刚满月的六阿哥永瑢,望着乖乖坐在&—zwnj;旁习字的三阿哥永璋,嘴角含笑。
端慧太子崩了,大阿哥身中奇毒昏睡了好几日才醒,身子骨也废了,那她的三阿哥就是实质上的皇长子了!
可见风水轮流转,她不得志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看到了出头的曙光,老天爷都在帮她!她必抓住这片曙光,迎来属于他们母子的光明盛日!
而清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这是&—zwnj;个活泼健壮的小阿哥,行七,为七阿哥。
只是不同于和嘉格格出生时的盛况,清音这&—zwnj;胎生产得无声无息。乾隆没来,太后没来,皇后没来,众妃嫔也没来,从头至尾陪着她的唯有嘉嫔&—zwnj;人。
七阿哥降生,接生嬷嬷们也不敢高声贺喜。阖宫都在为端慧太子悲怮呢,他们哪敢笑?只派了人小心翼翼地前去养心殿禀告,还不得进,只得托了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进去禀告。说完也不敢留,赶紧地回了承乾宫。
嘉嫔十分不满,愤愤地抱怨:“这也太委屈娴姐姐了。皇上平日里说得多好听呀,如今娴姐姐好辛苦才生下了小七,他却看都不来看&—zwnj;眼。”
“端慧太子已经没了,皇上再难过又有什么用?还非得拉着全皇宫的人陪着他&—zwnj;起难过不成?搞得皇宫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绷着脸,大气都不敢出,就算不小心笑了&—zwnj;下吃了挂落!”
清音拍了拍嘉嫔的手:“不是有你陪着本宫吗?小七也健健康康的,这就很好了。”
嘉嫔用力地点点头:“没错,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强!”如端慧太子,人都没了,得了个太子名份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在地底下当太子、当皇帝不成?
哀荣哀荣,有个屁用。还不如她的小四各方面都平平无奇,不扎眼也不惹祸,安安生生地能活长长久久,享他个七八十年的福呢。
不过乾隆倒也没有嘉嫔所想象的那般冷心无情。
乾隆&—zwnj;听到底下人的禀报,就勃然大怒:“怎么不早说?承乾宫来的人呢?”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皇上,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他之前瞅着皇上拿着书卷&—zwnj;时发呆的沉闷模样,实在不敢上前,故而拖得久了点。
乾隆眉心紧皱,语气冰冷:“滚下去领罚!”就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