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霁走了。
而陆小凤还得披星戴月的去找朱停,尽管今天没有月亮,天幕只挂着几颗零散稀疏的黯淡星子。但意境在此。
而快马加鞭的途中,他很难不让自己去看叶星来。
“啪。”
釉色上佳的瓷瓶落在地上,摔成令人心痛的碎片。而其中残余的、沁入土里的液体——霍休库藏里价值千金的伤药,更是足以让知道价值的江湖人士心脏骤停。
而叶星来正皱着眉在喝第五瓶。
他们在青衣楼第一楼的隐蔽仓库里,找出了总共二十三瓶瓶这样的伤药,以十万两一瓶的价格卖给霍休两瓶,剩下的都由她和叶华霁平分了。
“叶姑娘。”陆小凤素日里不是很在乎这些的,但看着琴师像喝水那样喝,实在是憋不住问道,“味道怎么样?”
又摔下去一个空瓶,叶星来看他一眼,言简意赅的回答。
“难喝。”
就算都是什么千年难寻万年难找的天材地宝,全部浓缩在这个小瓷瓶里面,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喝的话为什么还喝的这么爽快。
陆小凤纳闷。
当然是为了回血,难道还能是因为她喜欢喝苦瓜汁吗?觉得五瓶应该差不多了,叶星来没有再去拿第六瓶红药,听着瓷瓶在包里清脆活跃的碰撞声,甩了一下马鞭,追上前面的花满楼。
朱停应该在做什么——
被绑起来关在小黑屋里,和自己的妻子依偎在一起共度难关?然而现实却是他被关在霍休的一处郊外小庄园里,盖着柔软的丝绸被子,惬意的打着小呼噜,睡的满面红光。
担惊受怕的陆小凤气的直接把被子给他掀了,把胖胖的鲁班后人卷到地上。
叶星来:“噗。”
上官雪儿笑嘻嘻的鼓起掌,觉得有趣:“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陆小凤!”
摔的七晕八素的朱停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愤怒的叫出罪魁祸首的名字。
这就是死党啊。
叶星来听了一会儿两人幼稚园生般的吵架方式,朱停怒斥陆小凤半夜打扰自己睡眠,陆小凤反说他在敌人的地方居然能睡的那么安稳,也不怕出事。
眼看着话题就要发展到‘就算我死了我老婆也不会让你照顾’,卧室门砰的从外面被人——被一个风姿卓约的漂亮女人推开。
朱停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那样瞬间闭上嘴,他只敢用眼神去瞪着陆小凤。而陆小凤则心虚的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复存在的两撇胡子。
漂亮女人冷冷一笑,嘲道:“你说呀,你倒是接着说呀。”
朱停不吭声了。
但他还是努力从眼神里透出一点不服。
“他们是谁?”
在这满室寂静中,叶星来凑近花满楼,看着他的眼睛,假装小声的询问道。
他们终于想起要点灯,柔和的灯光拂过这间之前一直依靠外面微弱的光芒视物的卧房,于是叶星来看见了一个比黑暗中看起来还要胖、半点都不像机关大师的朱停,以及倚靠在门边的、比黑暗中看起来更漂亮的漂亮女人。
朱停是陆小凤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两个人认识的时间比花满楼还要长。
而那个柳眉倒竖的漂亮女人,是朱停的妻子,因为朱停在江湖上被称作‘妙手老板’,所以大家都叫她老板娘。
这里要说的是——朱停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所以他被林华霁带来这里以后,没有想过反抗、也没有试图去逃跑,就安安心心的跟自己的漂亮老婆在这里住下来、仍然在研究自己的机关。
而霍休,则是个非常、非常谨慎胆小的家伙。具体表现在于,这座庄子里的仆从,甚至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他。
他们不知道林华霁的身份,也不知道朱停是谁,所以半夜里朱停住的房间忽然亮灯,也没有仆人过来查看情况,于是陆小凤和朱停,能清清静静的开始交谈。
上官雪儿被堆在房间角落里的精巧零件引走了注意力,老板娘从外面拿过来几壶酒,预备要放在炉子上温一温——这样的夜里很该喝些令人觉得暖和的热酒。
实际上,从丹凤公主——不,从上官飞燕找到陆小凤到霍休死去,也不过仅仅半个月而已,可是在亲历其中的人看来,却漫长的像是过去了半辈子。
“叶姐姐,你看这个!”
老板娘教会上官雪儿用角落的木头零件拼装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头鸟儿,小女孩立刻雀跃欢呼的将自己的作品递到叶星来的眼前,想要让她看看。
叶星来……至今连七巧板都只会拼成正方形的叶星来,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废物。
上官雪儿又把木头鸟捧的靠近她一些,美滋滋的、不知道调动了什么地方,这只鸟儿居然当真像模像样的扇动了两下翅膀。
叶星来:“……”
见识不咋地的现代人被这来自古代人民的智慧震惊了。
“老板娘说它还能飞呢。”上官雪儿叽叽喳喳的说道,“但是这里的零件实在太少了,做不出来会飞的机关鸟。”
当然了,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是丝毫不受影响。
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