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琅暂时给摄影组集体放了个假,只带着美术组和卿念上了山。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他们了,扛着那么重的机器跟着上山跋涉,十几个小时来回,一般人都受不了。
卿念心疼得直撇嘴:“人家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都受不了,你就受得了?”
“我扛的这台机子轻。”舒琅让卿念注意脚下,“昨天又下了雨,别踩滑了。”
话音刚落卿念就一个重心不稳,好在舒琅及时拉住了她,只膝盖磕破了点皮。山上泥土厚重松软,有人拉着不至于伤及骨肉。
舒琅无奈,“还说我,你自己就不看路。我口袋里有酒精棉片,赶紧擦擦。”
卿念拿酒精棉片擦干净膝盖,想把腰上的绳子解开,“还是别系着这个了吧,我一会儿摔一跤一会儿跌一下的,没准过不久直接倒地上打滚儿了呢,到时候把你也带得摔个四脚朝天,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舒琅拍掉她解绳子的手,反而在上面绑了个死结,“要走一起走,要摔一起摔。”她就是知道卿念这马马虎虎的性子,肯定少不了磕磕绊绊的,才在两人腰上绑了跟长绳。山上毕竟是野外,环境气候等方面到处充满着变数,万一卿念有个好歹,两人绑在一块儿总有个照应。
卿念叹气,“你真把我当玻璃娃娃了啊,我没那么脆弱好吗,我可是……我可是杀过人的,我很凶的!”
舒琅把镜头对准她,“来,给我一个杀人犯的眼神。”
卿念恶狠狠地注视着镜头。
舒琅:“这不是杀人犯的眼神,这是三天没吃饭已经穷凶极恶的眼神。”
卿念:“……”好吧,她确实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不用舒琅回答,卿念直接在她口袋里面翻出一包多味花生,“这个口味啊……行吧勉强吃了。”
美术组的小李在旁边说道:“我这儿带了点面包,你要不要?”
卿念已经嘎嘣脆起来了,含糊不清地笑道:“嘿嘿不用了,我吃她的,帮导演减轻点儿行李负担。”
说着,她眼尖地瞧见舒琅的裤子兜里露出来一截巧克力包装,正想伸手去拿,却瞥见身旁还跟着一群人,于是就有点不好意思掏舒琅的裤兜了。她们虽未刻意隐瞒,但也暂时没有未对外公开彼此之间的恋情,从一个演员的角度来说,和导演关系过于亲密落在旁人眼中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舒琅大概脑子里不仅有个智能芯片,还有个专门为卿念设立的雷达,她不过往她裤子上扫了一眼,下一秒舒琅便把巧克力掏出来给她:“吃吧,就这一根没了。”
“不要了不要了,我正吃着呢,瞧着一大包的。”卿念不在看她,若无其事地走到前面,和她岔开了半米的距离。虽然已经一起工作了一个多星期,但卿念和剧组里这些工作人员的关系还不算太熟,在他们面前与舒琅表现得过分亲密的话会让她有种轻微的不自在。这大概有些类似于……新媳妇儿陪着老公回夫家探亲的感觉,一方面无时不刻想要依赖着对方,一方面却又羞于展示彼此之间的亲密。
“你先吃着,吃完我给你说说戏。”舒琅心里估摸着还有不一会儿就能到第一场戏的拍摄场地了。提前和卿念排演一下,也好让她更容易提前进入角色。
到了目的地,是一所破旧的小楼房,外面带个小院子,整栋楼像是长在了一片藤草树林中似的,院子的铁门上都缠满了藤蔓。锈得快要断掉的锁挂在铁门上,风一吹,锁和铁门相互摩擦,发出呲呲剌剌的声音。
之所以选择在这座山上,就是因为舒琅看中了这栋坐落得位置刚好的小破楼。女主角姜依在杀人逃逸后隐居了一段时间,躲在山间的小楼里,只有她唯一信赖的朋友偶尔来看她。
这栋楼前面插着剧组的标牌,推开院门,里面已经提前布置过,院子里大概不久前刚种了点儿什么,花圃里嫩生生冒着一圈儿芽,二层小平房的一楼一片荒芜,堆满了废旧物,杂草丛生,若是不注意还以为二楼也是这样。绕着狭窄的楼梯走上半天,二楼看起来则显然是个小小的一居室,书桌上的收音机,拉紧的窗帘和枕头下的刀都暗示着姜依的不安全感,即使被重重树林所包围着,与世隔绝了,她的内心也无法安定下来。
“姜依住在这里的时候是她内心最脆弱的阶段,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和对杀人偿命的恐惧让她每一天都如履薄冰。”舒琅带着卿念来到床边坐下,她把枕头底下的刀拿出来放在卿念手上,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掌心的颤抖,“害怕?”
卿念看着手上的刀,点点头。这么沉,这么锋利,应该是真刀。她有点手软,仿佛隐约可见刀刃上的暗红,和自己的脸在刀锋上被拉长扭曲的倒影。
舒琅问她:“害怕什么?”
卿念咽了咽口水,说不出话来。废话,杀人的刀和杀猪刀区别能不大么。
舒琅按着她的手,握紧了刀,“我现在又需要你给我一个眼神。”
卿念直愣愣地看着她。
“给你一个戏里的场景。姜依在睡觉,被窗外的声响惊醒,下意识摸出枕头下的刀,才发觉原来是下雨了。这时她坐在床上发着呆,会是怎样的表情?”
卿念思索着:“后怕?迷茫?……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