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京城的桃花开得正盛。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枝头上拥簇在一起的桃花, 或红或白的桃花挨挨挤挤地靠着, 开出了一片耀眼的春光。
可勇国公府老太君所在的院子里, 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原因无他, 老太君缠绵病榻好几天了, 大小姐忧心祖母病情, 便打算去玄清观替祖母祈福。
老太君好不容易醒来一次, 见最疼爱的孙女要离开府, 去那清苦的庵里祈福,说什么也不让她去, “我现在身子大好了, 哪需要你一个孩子去庵里为我祈福呢?那庵里清苦得很, 饭菜都是没滋没味的。更何况你这几天为了我这把老骨头,都瘦了这么多, 我哪里舍得让你去那庵里。”
要说这大小姐,在这京城里可是独一份的。这个独一份,不是指她出落得美艳动人, 也不是她才学如何惊人, 而是这位大小姐一出生,院内因为隆冬而萧瑟枯萎的花草,竟瞬间抽芽开花。
非但如此,这位大小姐一落地,一连下了三天的大雪便骤然停了。
京城那天也有不少婴儿出生,如果仅仅是因为这大小姐身份比别人高, 就说这些都是她带来的,那说出去只会笑掉旁人大牙。
大小姐出生的奇异场景,让当时院里不少人都震惊了。虽然私底下议论纷纷,但都没敢拿到台面说事。
皇帝原本只是把这事当做闲暇时间的逗趣,却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去相国寺找了然大师对弈,说起这事时,这位名满天下的了然大师道了句佛号,“陛下,昨天那场异象皆是由一位女施主带来的。这位女施主来历不凡,连我也无法看透她的跟脚。”
“再如何来历不凡,她也不过是个女子。”皇帝有些不屑,“不过一个来历不凡的女子罢了,寡人乃真命天子,难道还比不过她不成?”
“阿弥陀佛。”了然大师知道皇帝刚愎自用,但看在他平日里还算是个明君的份上,隐晦地提了句,“每个行善积德的人身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功德金光,而那位女施主身上的功德金光,深厚得能闪瞎人眼。”
皇帝有些忌惮,但随即又抚着掌笑了,“既然如此不凡,合该入我皇家的门,许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女子出嫁从夫,她入了我皇家门,自然得乖乖为夫家谋划才是。”
皇帝越想越美,浑然没有发现旁边了然大师欲言又止的眼神。
而了然大师和皇帝这番对话,就在皇帝的授意之下传了出去。
原本因为大小姐一出生就害得生母血崩而死,导致勇国公府里议论纷纷的人,听到了然大师和皇帝对话后,恍然大悟下给勇国公夫人血崩而死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如果大小姐是身负功德金光的人,那太太一介凡人,承受不住这么大福气也是正常的,没准太太还被请到天庭里做个神仙呢。
老太君是大小姐生母的嫡亲姨母,见大小姐来历不凡,又小小年纪便没了亲娘,便更疼了她几分。
因着先前了然大师那句箴言,导致京中有不少人家留意起了大小姐。
大小姐抓周礼那天,勇国公兴奋地捧着自己大女儿,旁边的宠妾正逗着趣道:“老爷,您看大小姐这么喜欢您。您何不把琢磨了好几天的名字给说出来,让大小姐高兴高兴。”
宠妾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但在大楚,女子闺名是不能随意透露的。更何况,是在抓周礼这种人多眼杂的贷方。
但勇国公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这宠妾他宠了一年多,哪怕为此气得妻子难产,也只是掩饰性地把人禁足。等女儿抓周礼这天,又巴巴把人放了出来。
勇国公没发现不少体面的人家,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嫌弃。见解语花如此贴心,他便欣然道:“我一个大老粗,能想到什么好名字。燕燕你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女子,又是她的长辈,不如就你帮她起一个名好了。”
勇国公这话说得荒谬,老太君听得都忍不住拿起手杖打儿子时,宠妾含羞带怯地看了眼勇国公,“大小姐这一年来都没开口说话,妾身便擅作主张,给大小姐起个莺莺的小字,希望大小姐日后声音如同鸟儿般婉转动人。”
大楚好人家的姑娘,绝对不会起什么鸟儿的名字。因为在大楚,只有青楼妓子,才会起带有莺莺燕燕这类鸟儿的名字。
宠妾的用意,不可谓不恶心。
但再怎么恶心,勇国公也觉得宠妾聪慧,连声夸赞她。
许多夫人便在心里想以后要让家人离这勇国公府远一点。
大小姐的嫡亲兄长原本因为大小姐带走了母亲,对她颇有怨言。这会见父亲居然如此侮辱自己唯一的妹妹,他顿时气得眼圈泛红,“父亲,您不能这么做!”
勇国公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呵斥儿子时,他怀里抱着的女儿开口了,“我姓岑,名书白,可不叫什么莺莺。”
京城里私底下不是没有流言议论岑书白为什么一年都不开口说话,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岑书白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而且这来历不凡的大小姐说的岑,可是前勇国公夫人的姓啊。
难不成,这勇国公府的大小姐,要随母姓?
但凡体面一些的人家,哪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那些入赘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