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 我提议建地府, 一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二也是为了让这些人有个真正能入土为安的地方。”
说着, 岑书白便拔出自己的本命武器, 那是在第一个位面她拿到的新手奖励。这么多过去了,它也成了自己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建造阴曹地府涤荡亡魂煞气这些可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这些都需要“功德”。
与阴阳同理, 亡魂是阴,功德是阳,煞气是阴, 正气是阳。
这又要功德又要正气的,放眼这个位面, 还真就只有一个岑书白能办到了。
岑书白挥了挥剑,剑身发出的金色流光制住了那些对人类蠢蠢欲动的亡魂。随后岑书白声音从高台上远远传播开来,传到了每一个京城人耳中, “令汝三魂归, 诏汝七魄回。悉皆听我令,灵台重清明。”
躲在家中的百姓们听到岑书白的声音, 心里正纳闷呢, 就感到屋外有一道道流光闪过。有胆大的人忍不住走出才能够门内探出头来,却看见了此生最为震撼的一幕。
京城的夜与往昔一样,静谧,黑暗。急着在宵禁之前赶回家的人们,蓦然抬头, 看到三两颗流星划过,正惊叹着,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呆若木鸡——那三两颗“流星”像是被拉开的幕布,随后,多如牛毛细雨般的“流星”熙熙攘攘,将整个京城照得亮如白昼。
千家万户探出头来,这哪里是什么流星……是团团簇簇的灼眼金光,正降临到大楚!
流光所到之处,隐在夜色中的房屋,树木,街道慢慢清晰起来。而那些游荡在人间的亡魂,随着越来越多流光的出现,眼神慢慢地清明起来。若不是他们身体还是半透明,脚还是飘在空中,任何人都无法把他们看做是亡魂。
恢复了神智的亡魂们,有一些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有一些佝偻着背的亡魂,则蹒跚着步子,往自己惦记的方向走去。
王大是城西有名的混混,自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去世后,也不寻个正经营生,就靠恐吓街坊邻居,收取保护费为生。
原本王大这会应该在赌坊和三俩朋友赌钱吃酒,但这两天时局紧张,加上下午那道口谕,赌坊东家不敢在这时候触新帝霉头,便早早关了赌坊大门。
此时的王大正百无聊赖地在家中喝酒,一边喝酒,还一边嘴里嘟囔赌坊老板胆小怕事,“新帝登基,合该大赦天下。那新皇帝是个女子不懂规矩,怎么京城的老少爷们还陪着她胡闹。”
王大正说着,忽然觉得屋内变冷了,他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奇怪了,现在还没到立秋呢,怎么这天气就变凉了。”
当王大搓完手臂,抬起头时,却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半透明,泛着淡淡柔光的人影。那身影身形佝偻,穿着一身还带着折痕的新衣服,分明是他半年前死去的奶奶。
王大心神巨震,霎时间泪如泉涌,立刻冲上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奶奶!”王大伸手抱住白发盲目老人腿,手却扑了个空。
“你这混小子,奶奶不过走了半年,你就把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王婆婆伸手想去锤王大,锤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去半年了。
“我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会找一份正经营生,好好过日子。可我走之后,你非但没有振作起来,还去做浮浪子,收保护费。你这样子,让奶奶怎么放心得下你。”王婆婆重重叹了口气,这孙子是不争气,可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孙子。
他们王家三代单传,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又只生了一个孙子。早年儿子死在了服役的路上,那时候孙子才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小子就要出来讨生活,还要养她这个瞎眼老婆子,日子过得跟泡了苦水的黄连似的。
孙子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能全怨他,得怨她这老婆子没教好。
王婆婆看着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孙子,心里破不是滋味。孙子再怎么混账,待她这个老婆子,还是孝顺的。
“你以后可别再像刚刚那样口不择言了。”王婆婆像生前那样絮叨着,“如今这位陛下,可不像之前那位,这位陛下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这个糟老婆子死了半年也知道了不少事,寻常凡人看不见我们,那些道士和尚说是会超度我们。可我们却没有个去处。时间久了就会渐渐失去神智,最后沦为妖魔。能够看得见我们,又能让我们恢复神智。这位陛下,可不是一般人啊。”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家,即使他们死去,慢慢失去神智,忘记自己心中的家。但当他们恢复神智后,还是会下意识往自己心中的目的地赶去。
与其同时,不仅是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其他的城镇村落,都有不断回家的亡魂。
在岑书白的世界,虽然人害怕鬼神,但怕的是未知,怕的是被伤害。
可当自己的亲人逝去,他们反倒希望有鬼神的存在,在岑书白的位面,甚至有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只为见到死去亲人的魂魄。
畏惧鬼神,源于惜命;用命交换相见,源于克服一切的爱。
那些亡魂的家人见到已经死去的亲人,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激动。有些人激动地和自己逝去多年的母亲说话;有人恭敬地聆听着亡父的教诲,还有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