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簌没说话。
那人俊颜上的笑意于是也淡了下来,垂眸望着她,“阿绸不喜欢?”
她觉得有些疲惫,又实在懒得去揣测他的心思。
索性诚实道,“我确实不喜欢,师兄以后也不要再送这种东西了。”
没有人会拿凶兽解闷儿的。
他把这两只梼杌兽随便送到哪个姑娘面前,都不会有人喜欢,或许还会觉得他是在恐吓自己。
那人却问,“是这件事令你觉得没意思,还是做这件事的人,令你觉得没意思?”
少女噎了噎,却没争辩,低垂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角清冷的白衣。
她听到那人轻嘲似的问,“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闻言她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径直与他对上。
瞳仁漆黑柔软,“师兄什么也不必做,只要放我离开,我就会开心了。”
许是那副不肯回转的态度令人恼怒。
谢清拾没再同她多说什么,只是眉眼间冷淡下来,拎着那两只梼杌兽离开了屋子。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裴簌已经睡着了。
屋里剩了点溶溶的烛光,照在人身上仿佛驱散了一点凄楚的冷意。
青年走过去,殷红薄唇抿成一线,有点儿L失神地望着她。
榻上的少女睡颜清秀娇媚。
她只有阖上眼睛睡着的时候,才肯这样乖觉地待在他身边,没有警惕和抗拒。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之间变成了这样?
那个会因为他受伤而掉眼泪。
会因为怕他一个人寂寞,捧了话本子坐在身侧、柔声为他念书的少女……好像只存在于他的梦里。
倒不如真是一场幻梦。
这样再睁开眼的时候,阿绸就还会满心欢喜地偷偷看他。
然后红着脸小声问,“师兄,我昨日送过去的菱粉糕好吃么?”
青年安静坐在榻缘上,近乎贪恋地凝望少女睡颜。
像是在凝视一个温存的美梦,半分也舍不得惊醒她。
铜壶更漏已经消减了一半。
夜幕幽深。
睡梦中的少女被惊扰,她朦朦胧胧听到一点儿L奇异的响声,好像是从隔壁房间传过来的。
眉心不自觉蹙起,刚要睁开眼,就被身侧人捂住了耳朵。
一阵白梅香逼近,裴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睡在那人的怀里。
她打了个哆嗦,在他怀中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伸手推开了他。
刚想说点什么,隔壁的响声陡然凄厉起来。
叫得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谢清拾也意识到了不对。
转头便看见少女脸上的怔愣与担忧,当下也不再多想,只丢下一个灵诀将她罩住。
离开之前轻声安抚道,“阿绸莫怕,我过去看看。”
很快,隔壁
的房门被推开。
响动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瓷瓶破碎的声音,和听上去极为短促的“嗬嗬”。
那异动也惊醒了其他厢房的修士。
接连不断的,有熄灭的烛台被重新点起。
裴簌坐在榻上,能看到门缝里溢出的隐约光亮。
耳边亦听到了一阵交错杂乱的脚步趋近,然后停在隔壁门前。
只是还不等他们一探究竟,就被青年冷淡的声音挡了回去。
他说,“无事了,一只野猫而已。”
自然没人相信这个蹩脚的借口,野猫哪能闹出这样的动静?
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硬凑上去。
又不是混迹街头的流氓地痞,最起码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当下众人也只得暂且按耐下心中疑虑,有些悻悻的转身离去。
不多时,虚掩着的房门“吱呀”一声。
青年推开门走了进来。
行至床榻,将她滑落在腿弯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裹住纤薄的少女身躯。
他脸上的情绪平静淡然,仿佛隔壁真的只是进了一只什么没危险的野猫。
而他也不过是好心了一把,帮着主人把它赶跑了而已。
裴簌望着他,眼神里无声询问着。
谢清拾不觉有些好笑。
清冷的凤眼弯起来,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确实不是野猫,是一只刚化形的蜃妖,不过已经被我处理了。”
那只蜃妖的等级很低。
平日里应是靠着蛊惑修士来壮大力量,方才若不是他及时赶过去,那女修恐怕已经和蜃妖翻云覆雨了起来。
他倒是无所谓对方生死。
只是他的阿绸在此处,不能被脏东西污了耳朵。
谢清拾熄灭蜡烛,然后就着倾泻的淡淡月光,把少女抱回床榻里侧。
自己则识趣地离她远了些,口中轻声安抚着,“不会再有人打扰了,睡罢。”
后半夜果真很平稳地渡了过去。
翌日。
裴簌起床梳洗之后,由那人陪着,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用早膳。
她胃口不太好,摆在面前的吃食只用了一点。
正低头喝茶间,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个女修朝他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