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真要酉时去试毒?!”
裴晏已带着大理寺之人离开,但正厅中,薛家一家四口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因适才,姜离答应的实在是果断。
薛湛欲言又止:“此事本与长姐无关,那毒虽不致命,但万一出点岔子……”
姜离看着他,“二弟,你真不曾杀人?”
薛湛眼瞳一瞪,“当然!我可对天起誓!”
姜离莞尔,“那便值得一试。”
薛湛怔住,他未想到,这位长姐才回府三日,竟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难道真是血浓于水吗?
薛沁也迷惑地看着她,姚氏戚然道:“大小姐,这可稳妥吗……”
薛琦冷静的最快,他叹道:“泠儿这些年,一定经了不少事,你医术过人,人又机敏,若真能早日破解那杀人之法,也算挽救你弟弟于水火了,他明岁要入科场,这案子定要速破,免得染上污名。”
薛湛道:“我本也不怕查。”
他语气坚定,薛琦听的直摇头,“你还小,你不明白,大理寺的监牢可令真凶伏法,但也能屈打成招,若有人成心对付薛氏,你少不了得脱一层皮。”
姜离定定道:“可您昨日说,裴少卿手上并无错案冤案。”
薛琦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深长起来:“他也才上任不到一年,过去的许多年……谁又能说的准呢?”
似意识到此言不妥,他又看了一眼天色,“你舅舅他们快来了,你母亲喜欢兰花,去花房里选几盆,待会儿给她带去罢。”
薛湛闻言忙道:“我陪长姐同去。”
……
姜离回府三日,却还未拜见过母亲简娴,这一切皆因简娴之病特殊,并非随时想见便能见的,但到现在,谁也未说明白她所患之病特殊在何处。
从前在长安时,广安伯府与薛氏交集甚少,她与薛氏之人至多在年节宫宴上打过照面,除了知道太子妃是薛氏女外,对其府上下印象极浅,又因为彼时薛泠已被拐多年,薛氏已放弃在长安城找寻,她甚至不曾听闻薛氏大小姐失踪,简娴的病亦从未听见议论,如今她冒名而来,薛府其他人就罢了,对简娴,她颇想尽一番心意。
薛湛与她同行在积雪未化的小径上,有风吹过,道旁木槿枝头的积雪簌簌而落,见她默然不语,薛湛道:“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长姐。”
姜离宛然道:“那便说说昨夜其他几位公子,我对他们了解甚少,你应当都认得,按你的了解,你觉得是谁害了段严?”
薛湛咬牙道:“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好几人都有可能——”
姜离侧眸看他,薛湛愤愤道:“段严出身段氏,虽不是大房所出,但借着段国公府和肃王府之势,做过许多不义之事,光我知道就不少……”
“比如,从前徐令则也在金吾卫当值的,官宦子弟凭着荫蒙入金吾卫是常事,但彼时段严处处压徐令则一头,徐令则气不过,这才转投了巡防营跟着他父亲,还有周桢,周桢如今正在他手下任都尉,他父亲是户部员外郎,但半年前患病提了告老的折子,年底便要卸任了,周桢平日里,就是给他跑腿打杂的……”
“赵一铭同在金吾卫,去岁两件差事本是他们同办,可最后功劳都在段严那里,只因肃王府和段氏急需朝中势力,恨不得段严明日便是金吾卫大将军,至于那虞侍郎家的公子,他们倒是和段氏走得近,昨夜段严对他十分热络。”
见姜离面露不解,薛湛道:“当年广安伯夫人便是出自虞氏,五年前广安伯府被诛,虞侍郎为了替他们求情被贬去襄州,去岁才回来,但当年是为皇太孙报仇,东宫和父亲都要重判,那虞氏如今自然站在肃王那边,可不就和段氏打得火热?”
说着他耸了耸肩,“非要说,也只有李世子确无嫌疑,他昨夜都没有碰过段严,他就当个富贵闲人,和段严也没什么不快……”
说话间二人到了府苑以西的花房,寒冬时节,薛氏的花房内一片咤紫嫣红,姜离一边赏兰一边道:“但一个人决定杀人,要么是有深仇大恨,要么是有极大的利益纠葛,再者为情所困,寻常嫌隙可不足以预谋杀人。”
薛湛灵光一闪,“段严是定了亲的,定的是淮南节度使孙佑昌家的大小姐,一月多前,我听说孙大小姐要退亲,但段氏不愿,还闹出些风言风语,哦对了,孙家的姑奶奶是赵一铭的婶婶,他们两家是有姻亲的。”
姜离意外道:“你不是几月未归吗?如何知道这些?”
薛湛咧嘴,“听回过长安的同窗们说的。”
姜离做了然之状,也不再多问,只仔细地选了两盆正值花期、枝条写意的墨兰,待再回前院,舅舅简伯承一家已经到了。
简伯承任许州刺史,最近一年,夫人方旋与独子简思勤都随他住在任上,姜离到许州时,一家人待她颇为尽心,后更是不远千里送她归家。
姜离上前行礼时,便见简伯承面色不甚好看,方旋看到她手中兰花,笑着夸赞,“一看就是柳州的上品墨兰,好清幽的兰香……”
没两句,方旋轻声问:“阿泠,说你答应大理寺的人要去试那致幻之毒?”
姜离明白过来,莞尔道:“舅母不必担心,我是医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