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是一趟。范总讲到此地,吃一口酒。陶陶说,后来呢。范总说,后来就不讲了。葛老师说,说书先生卖关子。丽丽说,我要听。范总说,当时我就问小姐,适意一趟是一趟,啥意思。小姐笑笑不响,人就靠上来。我旁边一让,我讲,是我马上要枪毙了,我晚期癌症了。小姐发嗲说,唉呀呀老公,小老婆是吹枕头风,灌一点迷魂汤,为啥当真呢。
俞小姐说,这种做皮肉生意的坏女人,应该立刻关进妇女教养所。阿宝说,过年之前,照例会扫黄。陶陶说,现在的老婆,缺一个项目,基本不懂嗲功,小姐最领市面,也就更加嗲,更加软,黏上来就软绵绵体贴,生意就好做。范总说,还好,我几个广州朋友到了,后面,也是跟了一串戴胸罩的大闸蟹,花花绿绿,好不容易关了门。我朋友讲,这段时间,此地价格公道。我讲,喂喂,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做过了。朋友笑笑不响。
我讲,为啥不相信我。朋友说,哈哈哈哈。我讲,总要相信我吧。朋友讲,大家懂的,管得松,价钿公道,服务就到位,管得紧,也就偷鸡摸狗,仙人跳,放白鸽,敲诈绑票,样样全来,因此,做也就做了,无所谓的。当时我听了胸闷,差不多要发心脏病了。朋友讲,假客气,想做就做,此地,一般是不寻情人了,太麻烦,过节,要写贺卡,要吃饭,买礼物,过生日,看星星,点蜡烛,过了情人节,三八节,七七节之后,中秋节,国庆节,感恩节一过,圣诞,过了元旦,再是情人节,烦。
范总讲到此地,大家不响。葛老师叹息说,这位昆山小妹妹,根本不懂立世根本,唉,万恶淫为首。沪生说,老先生,最喜欢背这句。葛老师说,现在事实证明,美色当前,范总是经得起考验的,居心清正,不贪欲事,必有好报。范总说,是呀是呀。葛老师说,看《金瓶梅》,不学其淫,当然,男人一见冶容,名利心就变淡,这是好的,但是古代某种文人,不是专评淫书,就是写淫传淫,鼓励女人思春,结果呢,不是腰斩而亡,就是嚼舌自杀,犯得着吧,做人,要堂堂正正,不可以昵情床枕,探花折柳,窃玉偷香,女人也一样,不可以贪色,思想上面,首先要戒淫,否则,自取其殃,得不到好报,自短寿命。俞小姐冷笑说,范总的朋友,原来全部是不三不四的男人,太下作了。范总说,俞小姐哪里懂男人。俞小姐说,乌七八糟的宾馆,野鸡,政府要加大力度,全部消灭光。沪生说,不错,苏联新政府,妓女消灭最多,成群结队勾搭革命红军,列宁写过一封信,建议全部枪决,结果中文版里,“妓女”翻译成“卖身投靠者”。葛老师说,中国人,最懂春秋笔法,文字功夫一流,罗宋人呢,做事体最辣手辣脚,最无所谓,苏联红军多数有梅毒,为啥,妓女做了随军护士,1920年,苏联妇女集中营,大部分也关这批苏联妹妹。亭子间小阿嫂说,葛老师最近信耶稣教了,开口就是姐姐妹妹,肉麻吧,妓女,就叫妓女。葛老师说,古代人提倡优秀,就是“倡优”两字,数蕊弄香,雅极,后来俗极,英文里叫火腿店,上海人讲咸水妹,咸肉庄,男人走进去,叫“斩咸肉”,接待外围人,叫啃洋肠,罗宋咸肉,高丽咸肉,矮子咸肉,提篮桥,有东洋堂子,晓得吧,只有我,跟新中国的政府叫法一样,这是教育嘛,太平天国女兵,互相也称姐妹,所以一直称呼姐姐妹妹,后来国家拍一部教育妓女的电影,《姐姐妹妹站起来》,当时采取行动,捉了多少姐姐妹妹,包括外国姐姐妹妹,潮潮翻,关到通州路,龙华教养所,有的女人,抱了白皮小囡,黑皮小囡,大哭小叫,要上吊,要寻死,教育结束后,思想就通了,心甘情愿,做三轮车夫的老婆,有一批,报名去了边疆,因为军人缺老婆,太平三十年,社会松动,风调雨顺了,新妹妹小妹妹,乐而思淫,又冒出来了,压得越紧,萌檗有力道,讲起来,天下确实有一种女人家,欢喜这口饭。玲子说,是的,天生喜欢,无啥办法。葛老师压低声音说,只有当时的日本小妹妹,最了不起。亭子问小阿嫂说,啊。葛老师说,因为责任太重,二战结束,市面上来了一批日本小妹妹,浓妆艳裹,到上海做皮肉生意,怀孕了,乘轮船回日本,再来一批,有喜了,乘轮船回去,来一批,有了,就回去,再来一批。陶陶说,一共来了几批。葛老师压低声音说,大概十几批不止,为啥呢,是来借种,日本男人打仗,基本死光了,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根本寻不着男人传种的关头。丽丽疑惑说,真有这种事体,讲起来严重了,难道现在日本人,全部是中国种了,上海人了。葛老师尴尬说,这是听说嘛,民间故事,民间传说可以吧,日文里有“雑婚”,“混血”的讲法,明治年是“人种改良”。亭子间小阿嫂说,停停停,好了好了,每一次吃饭,讲来讲去,不是讲听不懂的事情,就是讲恶阴事体。菱红说,恶阴恶状,样样龌龊事体,垃圾事体,不弄到日本人头上,就不适意。
大家吃酒吃菜。丽丽说,每次见到大家,见到玲子姐姐,菱红姐姐,我开眼界。玲子说,丽丽见过大市面,太客气了。丽丽说,刚刚讲到包养,我就一直想,觉得有道理,一个小弄堂里小姑娘,有啥优质的男女教育呢,但是跟了一个高级领导干部,优质日本男人,香港好绅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