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他不会娶我的,知水,我求求你,要是被别人知道,我会被赶出圣人庄的,爹也会与我断绝关系。你放心,我以后的孩子绝不侵占沈家一分家产,你要是喜欢哪个姑娘,我做妾、做小侍都行,知水,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圣人庄最重名节,此事若传出去,她就全毁了。
沈知水叹口气,“柳师姐,你应当去找那个男人。”她拔腿欲走,忽闻身后“呲呲”一声响。
柳依依将簪子插入自己胸膛,流血如泉涌出。
沈知水忙用灵药止血,为她治愈伤口,“柳师姐……”
“知水,我求求你,”柳依依面色惨白,泪流满面,“你不答应,就让我死吧,我没别的路了。”
怀柏皱紧眉,“啧”了一声。
“嗯?”佩玉偏头看去。
怀柏颇为薄凉地说:“管她去死,关我屁事?”
佩玉无声地勾了勾唇。
但沈知水显然与她们二人不同,犹豫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将柳依依安置在屋里,施法清除地上血迹,外面已下起小雨,她叹口气,慢慢走出屋子,步伐有些沉重。
细雨迷离,她不知去往何方,随意走了几处,看见一树白花,信步走过去。
少女倚在树下,手执白玉箫。箫横在嘴边,吹了几个喑哑的的音符。
沈知水道:“朝雨?”
朝雨看着她,笑了笑,“恭喜你呀,总算和柳姐姐在一起啦。”
沈知水嘴微微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头垂下,眼睛瞥着那双银丝云纹白鞋,低低“嗯”了声。
从此她与朝雨再也没有什么多余往来,再次听到消息,是数年后,千寒宫发来一张喜帖。
朝雨与谢沧澜结契。
沈知水走回童年时待过的那个小院,在墙边下站了许久,最后小心地折下那枝簌簌杏花。
她努力勾起唇,眼中没有分毫笑意,轻声道:“恭喜。”
最后她没有亲自去千寒宫,只是亲手将杏花保存在匣子里,托人送了过去。
又过几年,柳依依病逝。
卧病在床许久,昔日的美人形容枯槁,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拉着沈知水,一声声的反复说着“对不起”。
沈知水反握住她,柔声道:“师姐,你放宽心,好好养病。”
柳依依自知大限将至,哀求她照顾好柳环顾。
沈知水自然答应。
过了这么多年,沈知水依旧不知柳环顾生父是谁。但……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柳依依为女儿取这个名字,心中还是念着那个男人吧。
柳依依痴痴地看着她,无神的眼角倏而落下一滴泪,嘴唇动了动,再没声息。
柳环顾大哭扑了上去。
可沈知水却骇得连退数步,将死之人的声音很轻,她却听得清楚,柳依依喊得是,沧澜。
……谢沧澜。
她木讷又迟钝,如今才想起,昔年柳依依望着谢沧澜,眼底满满都是情意。
她发疯似的扳过小孩的肩膀,柳环顾幼时雪肤明眸,十分可爱,稚嫩的五官上依稀能看见谢沧澜的影子。
沈知水猛地起身,拔出不悔,一步步往尹川谢家行去。
“爹爹!”柳环顾被她的样子骇到,拉住她的手。
沈知水似乎清醒一点,抬手摸了摸小孩的头。
她到底还是去了尹川谢家。
怀柏突然说:“沈知水在谢家的时候走火入魔,杀了十几人,被软禁在沈家,仙门会审被判有罪,再之后便是她真正堕魔。”
她停顿一下,又补充道:“这是流传的‘真相’。”
沈知水在谢家找了一圈,没看见谢沧澜,在后山上漫无目的搜寻时,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
她放慢脚步、屏气凝神,悄悄凑近。
分开齐人高的灌木,眼前是一个黝黑的小山洞。
谢沧澜站在黑暗中,脸上带着血,手里握着把染血的刀。他的脚下横七竖八躺着数人,穿着黑袍红纹,是谢家的弟子。
沈知水张大了眼,不自觉往后退一步,脚下石头滚动,谢沧澜抬起了眼。
“啊,被发现啦。”他添口手上的血,“知水。”
不悔尖声出鞘,沈知水的手在微微颤抖,“你做了什么?”
谢沧澜道:“如你所见。”
“你的解释?”
谢沧澜笑起来,“你记得我在天海秘境说的话吗?我的身上流有魔血,谢家人人看轻我。我说过,以前有好东西,舍不得吃,便会偷偷藏在这里。如果不是时时挨饿,何必偷藏?”他叹口气,“可是吃食是会坏掉的,后来,我便把攒来的灵石、钱财放在这儿,不想却被这些人找到。他们将灵石夺走,将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摔碎,知水,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沈知水问:“这些死掉的人,都欺侮过你?”
谢沧澜笑着摇头,“不,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
沈知水又问:“柳师姐……是你所为?”
谢沧澜想了许久,“是吗?和我上过床的女人太多,我记不清。”
沈知水忍无可忍,一刀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