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无论何时,只要她的一声呼唤,就算在碧落黄泉,鸣鸾也会回到她的身边。
可如今那人大抵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犯过这样大的错,罪孽加身,日后该若是身份败露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师尊与师兄师姐?
佩玉不知道。她抬起头,看见了漫天的繁星。
只要没有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神识渐渐混沌,再睁眼时,她伏在光阴湖边,半身浸在水里。
方才只是她的意识世界。
夜风凛冽,佩玉打了个哆嗦,抱紧云中,赶紧往山脚飞去。
希望赶在能在师尊回来之前。
“你不觉得她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吗?”
怀柏一愣,“谁?”
宁宵道:“千寒宫朝雨。”
怀柏思索着蜃影珠里见到的朝雨容颜,猛地发现佩玉长得确实与她有七八成相似。也许是她和佩玉总是在一起,当局者迷,竟被人点醒才恍然。
不怪乎她的身上流有魔血。
怀柏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动摇。
如果佩玉是朝雨和谢沧澜的孩子,在当年之真相宣布、谢沧澜所为被世人知晓后,佩玉作为他的孩子,肯定会遭受流言蜚语的攻击。看盛济对柳环顾的态度便知,世上之人总习惯于迁怒。
如果就这么不追究下去,佩玉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一想到那个孩子,自己就心神大乱,连原则都有些动摇。
“小柏?”
怀柏道:“烦劳师兄暂时保密此事。”
宁宵点头,“自然,不过当年见过朝雨之人有许多,佩玉去参加试剑大比,也许会被人认出。”
怀柏叹口气,“我不是想瞒住她,我只是要想想该怎么说这事,才能最少伤害到她。”
她伸了个懒腰,“内忧外患啊,师兄。”
宁宵拍拍她的肩,“也不只我们是如此。”
怀柏道:“你是说……”
她明白过来,既然万魔窟重开需聚齐四件至宝,那其他三门的麻烦也少不了。想到此处,怀柏嘻嘻笑起来,“听到他们也很惨,我居然开心了。”
心里达成某种奇妙平衡。
宁宵摇摇头,“罢了,你先回去吧。对了,”他唤住怀柏,“我听说云心向文君求婚,送的是她的木灵?”
他揉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怀柏笑着摆手,“不是啦,师兄你别担心。”她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句话。
宁宵张大眼,“这也可以?”
怀柏笑道:“有什么不行?你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明白女儿的心事?”
“你们简直是……胡闹!”
怀柏拱手,“师兄我先告辞,我家小徒弟还在等我呢。”
宁宵颔首,目送怀柏远去的背影,面上并无多少轻松之色。
暗夜沉沉,孤山六峰伏在地上,背脊隆起,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明月被乌云遮蔽。
怀柏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脸色并不好,但走进小院时,她的眼中马上溢满温柔笑意。
佩玉应还是睡着了吧。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床铺上空荡荡的,被褥整整齐齐折好,并没有小孩的身影。
怀柏登时有些慌乱,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应是去练刀了吧,那孩子本就勤勉。
但都这么晚了……
心越来越乱,怀柏在房里走来走去,那种将要失去的惶恐像阴云般重新笼罩着她的心,关心则乱,一时竟忘了使用水云螺。她在桌上留下一只传声纸鹤,让佩玉回来赶紧联系,随后快步走出房门,刚迈出几步,就看见了佩玉。
佩玉浑身湿漉漉的,还滴着水,面色苍白,湿发垂在脸侧。
双手合拢,似乎是抱得极紧要的东西……怀柏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怀中——
是云中!
就算云中已是锈迹斑斑,她也能一眼认出这曾伴她百年的宝剑。
佩玉脚步顿住,看向怀柏。
就算在黑夜中,她也能看清怀柏的神情,那裹足不前的忧郁与怀念也让她觉得悲伤。
佩玉不知该说什么话,两世记忆、两生相思,师尊与她似乎隔得很近,又似乎遥不可及。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后,是怀柏先打破沉默。
“佩玉,你……”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佩玉托着剑,“师尊,我想为你拿回云中。”
怀柏微微俯身,颤抖着抚摸剑身古纹。指尖划过冰冷宝剑,心中百感交集,“你去了光阴湖?你怎么这样……”
说着说着,泪便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落在云中上。
师尊纤细的睫毛轻轻颤着,佩玉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泪水,垫脚在怀柏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说道:“因为我喜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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