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尾猫突然停下来, 毛发炸起, 浑身发颤,伏倒在地上, 竟连路也不会走了。
佩玉拧了下眉,从猫背跳下来, 走了几步。四周的一切开始扭曲, 魔气无孔不入,从每个角落渗出, 她拔出无双, 冷月般的刀光拂过,斩开一瞬清明。
“走。”
九尾猫弹跳而起,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逃去。
狂风大作,树叶簌簌落下, 佩玉跳上高枝, 俯瞰这片森林。
只见滚滚沙尘扬起,无数妖兽在林间窜逃, 飞鸟惊起, 乌泱泱一大片掠过天空。
四道暗红的光柱从森林四角升起。光柱附近,迷雾渐起,往森林中心扩散。
佩玉心中诧异,手里握住无双,正打算往那边一探究竟,身后冷风袭来,凛冽的杀气让她遍体生凉。佩玉侧身一转, 跳至树下,深黑魔气滚过,那棵千年参天古木轰隆一声,断成数截。
树影中立着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影,长发泻于两侧,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佩玉抬起头,神色复杂,“峰主。”
陵阳合了合眸,自阴影中走出。这是孤山变故后,佩玉第一次见到文君。她比以前瘦了不少,面色苍白,秀眉微蹙,与佩玉记忆中慈爱善良的琢玉峰主判若二人。
佩玉不明白她在想什么。魔从来肆意妄为,顺于本心,可看上去,陵阳反而是在孤山时才更开心一些。
陵阳静静地看着她,倏而,轻轻勾唇,笑了一下。她伸出手,指尖蹿出一束魔焰。
魔焰无坚不摧,烧尽万物,佩玉皱了皱眉。
“峰主,为何要这样?”佩玉问。
陵阳笑了笑,道:“魔做恶事,还需要理由吗?”
佩玉垂眸看着手中的刀,雪亮的刀光划破昏暗丛林,“可是,自你离开孤山,可有一日真正开心过?”
陵阳怔了怔,魔焰往上蹿了蹿,深黑的焰火摇曳着,像披纱的青山,送爽的夜风。星星点点的光在焰心散开,像六道院飘飞的流萤。
可有一日真正开心过?
或许应该问,自她为魔的那刻起,可有一日真正开心过。
那么她便可以回答,是有过那样的日子,与叶云心结契之日,与小柏谈笑之日,与师兄师妹在六道院抓流萤的日子,那时的笑是真的,欢喜也是真的。
她就像一个羁旅于旧日时光的亡魂,举起手想拦住滚滚奔流的光阴,想攥住散去的彩云,拢起碎掉的琉璃。这几百年就像一个美丽的幻梦,隔着一场水月镜花,然而梦终究是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陵阳展目望去,仿佛看见连绵不绝的青山,彩云流散,萤火曳动。
她拂袖,打碎一地镜花水月。
“世上好物不牢靠,彩云易散琉璃脆。”陵阳叹了口气,魔焰如蛇蹿出,朝佩玉扑去,“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分别了。”
佩玉动作敏捷,侧身避开,回首看去,方才所站的地方已成一片焦土。她攥紧无双,心想,这位以前温柔慈爱的峰主,真是动了杀心。
魔焰一道接一道,佩玉只是躲避,未曾还击。
陵阳冷笑:“怎么不动手?”
佩玉横着刀,焰火轰至刀刃之上,深黑的火星散开,像云、像雾,像晕在水中的墨痕,隔着重重的水墨,她看着陵阳冰冷的眼睛,“我想劝你回头。”
陵阳大笑,长发无风自舞,脸上魔纹愈发狰狞,“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么好笑?”
就像孤山那群人一样,想劝一只魔回头,这些人以为自己是舍生饲虎的世尊吗?明明活了几百岁,却还这么天真,这么不自量力,真是可笑又愚蠢。
佩玉踩着树枝,翻身避开魔焰,正色道:“我不觉得这很好笑。”
地上坑坑洼洼,熔岩流动,十里之内,尽是焦土。
但佩玉依旧纤尘不染,毫发无伤。
陵阳眼珠子转了转,收起魔焰,同她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同你的父亲交好。”
佩玉的声音凝结如冰,“我没有父亲。”
陵阳翻手,掌间出现一把长刀,“孤绝、不悔,是我昔日为两位好友所铸。”她挑了挑眉,“既然你看过蜃影珠,想必知道昔日的真相,那你想知道蜃影珠都没有记录下来的东西吗?”
佩玉一言不发。
陵阳瞳色猩红,紧紧盯着她,想看看她的反应,“比如……谢沧澜和沈知水为何会堕魔?”
佩玉抬起眼,面无表情,只是攥着刀的手握得很紧,骨节发白,无双血线愈发艳丽。
陵阳突然不急着杀她,反而想像猫戏耍耗子一样,把这个少女逼至绝望的深渊,让她露出像昔日谢沧澜和沈知水一般,信仰崩溃的眼神。
于是陵阳把不悔插在地上,抱臂倚着树,拾起被埋在时光之中的碎片,“我看到沧澜,是在百余年前的拈花会上,那时他十几岁了,瘦的跟小耗子一样,”她笑起来,“跟你刚来孤山的时候,挺像的,我一见他,便知道他会入魔。”
佩玉打断她,“我对他没有兴趣。”
无双一划,指向陵阳,“既然你想打架,那就来吧。”
既然无法劝服,那就只能打动她了,师尊教过的打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