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啊,加油。”
“好敷衍的夸奖。”东野声不满意地说。
姜郁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东野声蓬松干净的头发,“那很好啊,加油。”
东野声:“……你把我当成狗狗在夸吗?”
“所以,到底要怎样啊?”姜郁无力道。
东野声哼了一声,拿着书走到小床前,鞋一脱,翻身上*床,霸占了姜郁睡觉的地方。
他人高腿长,小床被他霸占得满满的。
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东野声枕上去,开始低头看书。
房间里安静下来。
姜郁看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立时打消了要把他赶回书房的念头,转头继续自己的学习。
一个小时后,姜郁看完了二十来页书,做了两页的读书笔记。
她伸了个懒腰,转过头去——
硬皮医书放在床头柜上,刚才竖起来的枕头已经横放在床头,东野声侧着身子,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睡得很熟。
姜郁不知是因为她看书看得认真还是身后的人动作太轻,她完全不知道东野声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白天在医院里上班挺辛苦,东野声刚才也洗漱过了,姜郁不想扰他清梦,便把叠好的被子展开,轻轻给他盖上。
东野声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皱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姜郁看着他的睡颜,不知不觉间将他和昨晚梦中的小男孩对上。
这个皱眉的微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
姜郁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你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东野声睁开眼。
姜郁被吓了一跳,立马收回手,“原来你没睡着啊。”
“没,睡着了一会儿。”东野声笑,“你摸我的头发时我刚好醒过来。”
“哦,”姜郁在床沿坐下,“你刚才做噩梦了吗?”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东野声把被子拉起来遮住半张脸,能闻到上面残留着洗衣粉的馨香。
“我看你眉头紧皱才这么猜的。”姜郁回他。
东野声眨眨眼睛,“那是我梦到正准备吃饺子的时候,饺子飞走了。”
略微感伤的气氛荡然无存。
姜郁:“……哦。”
看来纯粹是她多想。
东野声坐起身来,“我回主卧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好,拜拜。”姜郁笑道。
东野声走后,姜郁接连着学了一个半小时。
之后就是洗漱,睡觉。
这天晚上,她又做了那个变成小羊的梦。
而且梦中的内容和上一次能够衔接起来。
小东野的脸上都是伤,鼻子在流血,皮肤青紫,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画。
他没有在房间里,而是在门外。
姜郁不知道,该不该将身后的居所称为房间。这出居所似乎是在地上刨出的一个洞,洞口用一扇木门遮挡。
门外在下大雪。
东野声穿着不合身的破旧大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的头上和肩膀上都是雪。
外面很荒凉,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旁边唯一一处亮灯的地窝子。
其余是望不到尽头的漆黑。
姜郁仰起头咩咩两声。
小东野低下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接着蹲下身,把她抱在怀里。
小东野的怀抱比她想象中要暖和。
遭遇这种境况,普通的孩子肯定都会哭。
但是小东野看起来无动于衷,他的脸上没有眼泪,没有表情。
静静地站了不知道多少分钟,连姜郁都开始感到寒冷。
身后的门终于开了。
来开门的是上个梦里出现的中年女人,她开门的动作小心翼翼,叽里咕噜地说了话后把小东野放了进来。
地窝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姜郁紧绷的身体都舒缓了不少。
像大熊一样健壮的男人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呼声很大,像在打雷。
另一个年轻女人拉着小东野坐在离男人不远处,从兜里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扁盒子,盖子打开,里面是黄色的药膏。
之所以能分辨这种膏体是药膏,是因为姜郁闻到一股冲鼻的药味。
年轻女人将药膏敷在小东野的额头上,嘴角处,脸颊上。
最后涂在他溃烂的冻疮上,反复揉搓。
年长一些的女人摸着小东野的头,小声嘀咕着。
小东野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年长的女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脊背,示意他快点睡觉。
话毕,小东野紧紧抱住小羊,蜷缩着睡在炕上。
睡觉的时间快速跳过。
姜郁一闭眼一睁眼,天色亮了。
一早,小东野便躲在角落里吃中年女人准备的早饭,边吃边注意炕上的男人。
时不时还分点自己的口粮给姜郁。
姜郁摇头,现在是在梦里,她不觉得饿,吃不吃都无所谓。
但小东野强硬地将饼凑到小羊的嘴边,“没关系,吃。”
这是姜郁第一次听到小东野说话,他说的是汉语,而不是晦涩难懂的哈萨克语,所以姜郁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