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本以为梦到了这里就该结束,谁想她的意识脱离了小羊的躯体漂浮在空中,依旧能看到事情的进展。
这种情况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后一步赶来的哈里克傻了眼。
一贯油盐不进,任打任骂的小东野唯独对身边的小羊比较在意,哈里克本想在小东野的面前亲手杀了小羊,让他长长教训,谁想对方竟抢先了他一步。
简直难以置信。
小东野抱着冰冷的小羊离开。
他的手里还攥着带血的刀,经过哈里克身边时对方没有说一句话。
姜郁看见小东野亲手烹饪了小羊。
亲口吃掉了小羊。
他的眼睛恍若失去了光亮,机械地进行着进食的动作。
这一天,哈里克一家在诡异的平静中度过。
隔日早上,东野声起了个大早,用贮存起来的水清洗着一块带着血的骨头,洗了好几遍后,他给这块骨头凿了个孔,还用一根粗麻线穿过骨头吊在脖子上。
这是小羊的骨头。
时间加速推进,小东野比以往更加沉默,挨揍的次数却在变少。
或许哈里克是在忌惮他逐渐拔高的身形以及古怪的脾性。
除了在哈里克家干活以外,小东野还会在贝丽的舅舅家帮忙挣点外快。
贝丽的舅舅有时要坐车去很远的地方买酒,买烟。顺带帮小东野带他需要的药。
粉色的圆形药片用白色的纸张包好,没有说明书,姜郁不知道这种药片的名称和药效。
小东野把药片磨成粉倒进哈里克的酒壶中。
少量多次,时间一长,姜郁发现嗜酒的哈里克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经常躺在炕上就是一天,停不下来地咳嗽,脸色青紫若猪肝。
姜郁想,这个时候小东野要逃跑是肯定能跑的。但是他反常地比平时都要乖顺,按部就班地干活,买药,下药,给哈里克倒酒,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每天都精神满满,活力十足。
仿佛是等着发年终奖的上班族。
每当哈里克靠在炕上,咳到快要把肺咳出来的时候,他便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唇角上勾,脸上是如春风般柔和的微笑。
上班族等到了丰厚的年终奖。
哈里克死的那晚大雪纷飞。
他的妻子和女儿抱头痛哭,并非是伤心,反而带着一股解脱的意味。
哈里克死前的几个月,身体健康状况就持续走低了一段时间。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人会去追踪哈里克的死亡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大家一致认为他是饮酒过量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隔了两日,贝丽和他的爸爸开着卡车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到舅舅家做客,而是为了拉走哈里克的尸体。
尸体被胡乱丢在卡车的货厢,用防水布盖着。
旁观的姜郁不由得想起了小东野第一次试图出逃的光景。
小东野和哈里克的妻子,女儿都坐在货厢里。
他们并不害怕哈里克的尸体,如果是活着的哈里克可能还更叫人害怕一些。
小东野没有兴趣参加哈里克的葬礼,趁着这些人分神处理尸体的期间,他带着自己轻巧的行李,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回到家中。
这场梦做到了尽头,无边际的黑暗涌来把姜郁吞没。
“姜郁,姜郁。”是东野在叫她。
姜郁费劲地睁开眼睛,发现东野声蹲在床边,满目担忧地看着她。
是这个梦做得太长了吗?不像前几次有中途休息的时间,直接跳到了第二天早上。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说了好多梦话。”东野声说。
姜郁欲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干涩,她咽了咽口水才问:“我说了什么梦话?”
“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表情还特别痛苦。”东野声丧气道,“梦里的我是个混蛋吗?”
“没有这回事。”姜郁坐起身,还没有完全从梦境脱离出来,有种不真实的失重感。
见她不舒服,东野声主动帮她揉了揉太阳穴,边揉边问:“现在要好些了吗?”
“嗯。”姜郁盯着东野声的脸看。
“干嘛呀?觉得我很帅吗?”东野声笑道。
“帅是帅的。”姜郁诚实道。
不过她盯着东野声的脸看是在试图将他的脸和梦中小东野那张稚嫩的脸对应起来。
“你梦到什么了呀?”东野声试探性地问。
“没什么。”这种连续剧式的梦说出来更荒谬,说不定还会被东野声将其和池嘉失踪的事件挂上钩,归结为心理问题。
她有意转移话题,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心理医生呢?”
“吃完早餐就去,我请了一个早上的假,专程陪你去检查。”
“谢谢……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呢?”东野声佯装生气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诶,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这叫什么添麻烦?”
姜郁看着东野声孩子气的模样,脑海里却突然闪现池嘉提醒她的话。
和东野单独相处时要提高警惕才行。
和心理医生做了面对面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