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钱爷带来的人走了,云家人松了一口气。
云莞赶紧跑回去,扶起云承德,将他扶回了床上。
云承德后怕不已。
可钱爷走了,全家人仍为欠债之事着急不已。
云怀礼将跟钱爷借贷的经过老实交代出来,自责不已:“都怪我,否则也不会连累家人。”
“怎么能怪大哥,大哥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云莞正色道。
云怀诚年纪比较小,想起云莞说的话,不免来气:“阿莞,我们家哪里来城里的亲戚,你说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们从哪里凑足四十五两银子!”
云怀礼道:“好了,阿诚,阿莞也是权宜之计。”
云怀诚哭丧着脸,负气道:“我不懂得什么权宜之计,我们只有三日的时间,从哪里找出四十五两银子,到时候可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怪起了云莞:“若不是阿莞不懂事,上个月还偷拿了家里一两银子去给林婶,家里哪里会这样快用完钱!”
云怀诚抹了一把眼睛,别开脸不说话。
云大娘年轻的时候,模样长得好看,便被邻村的恶人欺负,那时候云玉娘刚和云承德成亲不久,是她操着扁担,将那恶人从村头追到村尾,一扁担打得对方在地上求饶叫奶奶,让人以后不敢欺负她,她那时候就决定,将这新嫁来的小婶子当成亲妹子一般。
连带着对云玉娘的三个孩子,也当成自家孩子来疼爱。
所以,即便云莞做了不少不懂事的事情,家里大人也没有责骂她,倒是云怀诚年纪小,最不满云莞。
云莞:“……”
这还真是曾经的云莞做过的傻事。
还能怎么办,这个锅,只能她背了。
云怀礼赶紧道:“行了,阿诚,也不是差那一两银子的事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想法子如何弄到四十五两银子,才是正事。”
云怀诚红着眼睛:“我们家如何能拿到四十五两银子!”
云莞抿了抿唇:“大哥,不如我去镇上找些活计。”
“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活计!”云怀礼立刻否定:“你能为我们宽限三日,已经很好,阿莞,家里钱财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还有大哥在,总不会让钱爷真的将你拿去发卖。”
云莞轻叹一声:“大哥。”
云怀礼想了一下,而后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午后,云大伯夫妇和云玉娘外出归来,得知了今早讨债的人上门闹事的事情,心惊肉跳,不料下一刻,便听到云怀礼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云大娘大声道:“阿礼!你要卖身萧府!不行!娘不同意!你……你才十九岁。”
连亲都没有定,怎么能卖身萧府?
云怀礼道:“娘,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四十五两银子,我打听过了萧府每月的月银有两百文钱,若是我与萧府签订了卖身契,卖身二十年,便能换五十两银子,能换了债,也还能省下五两银子给奶奶买药。”
说到这里,云怀礼哽着声音:“奶奶已断药两日,不能再断下去了。”
说到这里,全家都陷入了沉默。
连云莞都沉默了下来。
经过一夜之后,她能陆陆续续想起一些这两年的事情,也明白摆在云家面前的境况究竟多么艰难。
家中无钱,上有老下有小,老的老,病的病,加上今年闹灾荒,村里连麦子稻谷都捡不到,连稗子都要抢着吃。
云大娘默默流泪,却无法说出阻止儿子的话。
云怀礼道:“娘,别担心,萧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据说萧府的人从不苛待下人,若是……若是我们家日后有了银子,再去将我的卖身契赎回来就是。”
云大娘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捂嘴哭了起来:“阿礼,娘的儿啊……”
云莞也心情沉重,抓着两小只的手沉默了许久,看着一家人沉重的面庞,她抬头看着云怀礼:“大哥,你真的决定了么?”
云怀礼摸了摸云莞的头:“阿莞,日后大哥不在家,你可要懂事一点。”
云莞蓦地心酸,曾经的云莞,做过多少不懂事的事,家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过她一句,这会儿,听到云怀礼这句话,她声音缓缓而坚定:“大哥,你信我,一个月之后,我必定从萧家将你接回来!”
少女面黄肌瘦,瘦小的脸上,可见细细的血管,此刻却坚毅极了。
云怀礼一愣,安抚地一笑:“好,大哥信你。”
可云莞知道,云怀礼一点也不信。
当夜,云家人几乎一夜难眠,第二日一早,云怀里便起来,要往萧家而去。
不想还没有出远门,云莞便已经收拾整齐:“大哥,我送你过去。”
“阿莞,回去,秋日霜重,你才刚刚病好,别出门。”云怀礼阻止道。
云莞摇头:“没事的,大哥,我送你去。”
云怀礼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带着云莞和云怀诚一道上路。
萧家在太平镇东边,从上林村走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到了萧府,正好过了辰时,萧府这几日在招蓦长工,时不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