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忙到了晚间方才回去,回到家中时,却见云承德皱眉叹气,云莞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今日春社议事,出了些问题。
云承德道:“因前任县丞限制开荒,如今村里几乎没有可耕种田地,若是继续这般下去,今年恐怕又是一个荒年,但开荒种地,一来农作物收成不好、产量不高,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不愿意大量开荒,只守着一亩三分的菜园子,二来,咱们上林村的土地,确实不好种稻,往年种下去的,不是死的死,便是旱的旱,涝的涝,收成寥寥无几,倒费了不少种子钱。”
“所以村里在为此事发愁么?”云莞问道。
“阿莞,你这段时间一直忙碌,怕是不知,今日我去议事才知道,开年之后,附近几个村庄,听说我们上林村的村民进山采药卖了好价钱,附近的村民都跟着一起进山,最近采药的村民收获颇少。”
云莞这段时间一直忙这开店和酿酒的事情,倒没关心过这个事,闻言便是一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垂眸道:“阿爹,我从前便说过,采药只是权宜之计,山上药材虽多,但大多数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药材,长久救不了生计,何况大家本也不是药农。”
“是啊,原本村民们还为能采药赚些家用高兴开心,如今怕是难以以此为生了。”
“那村民是真的不想开荒么?”
云承德无奈笑道:“能开荒种地,有所收成,岂会不愿?事实上,自前任县丞一走,大家开荒的心思便隐隐起来了,别的镇上,今年开春之后,便有人拿着锄头下地了,只是咱们上林村附近的土地,实在不宜种稻,也总不能靠种黄豆过日子啊,种些棉花道也能小有收成,但都比不上种粮食。”
云莞抿了抿唇,在云承德的唉声叹气之中,一言不发地回屋了。
她早先便想过这个问题,修筑山洞酒窖时,便也有过一个想法,做了些考察,如今,随着新店开张,那个想法,也慢慢成型了。
她想到了那些热情的村民,当日她将高胜告上公堂,不明情况的村民,不顾路程遥远,平日里分明害怕官府害怕得不行,当日却甘愿奔赴县衙,齐齐为她请命以证清白。
还有那些,在大年三十那一日,拿着家中好物上门来感谢她的村民。
还有前些时候,直至今日,村里依旧有人,日日为她家砍柴。
一幕幕如在眼前。
虽然从前,因为原来的云莞的关系,大家跟她家都不太亲近,但如今,已是不一样的。
她想起了因为家中无米下锅被逼得自尽的村民。
想起了村里路上许多瘦骨嶙峋的小孩儿。
想起了后山那个可怕的鬼故事——因为贫穷,不得不派除村里最年轻的姑娘去祭祀山神以祈求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最后让人生生饿死在大山之中成为一堆白骨。
山神带不来风调雨顺和丰年锦时,人们不懂得,求神无用,只能求己。
这些,其实都是无知,但你不能去责怪他们无知。
因为当生存都成为最大的问题时,实在不能去要求别的什么。
这个世界,和云莞认知之中的所有直接,都要艰难的。
如果能改变这个村庄的困境,云莞愿意去做一些努力。
生在这样随时会陷入饥荒的时代,云莞觉得,自己如果能做一些事情却没有做,会让她感到后悔。
人言,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不论前世今生,云莞从不认为自己是慈义仁人,她有很多私心,有许多小算盘,但云莞却始终觉得,有些事情,哪怕不能做出完全的改变,也不能袖手旁观。
想着阿爹的话,再想着自己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一些想法,当夜子时,云莞久久不能入睡,干脆披衣起床,就着微弱的油灯,在灯下拿出纸笔,琢磨了大半夜方才睡过去。
她不是圣人,但愿为上林村,为这个给予了她一个新的生命的村庄,开出一条生路,为穷苦了几代人的乡村,劈出一条康庄大道。
第二日一早,云莞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了“人间至味”,所幸如今“人间至味”掌事的是云怀诚,云怀诚虽然年纪小,身体不如云怀礼强壮,但为人热情,八面玲珑,能说善道,做生意比性格憨厚老实的云怀礼还要精明几分,便是云珍儿也初显风头,与云怀诚一道将人间至味打理得颇好,云莞反倒多了许多时间,做别的事情。
于是,这两三日,云家的人便见云莞常往外跑,一回来,又钻进屋里,不知在鼓捣什么。
直到一日清晨,她主动去找云承德,父女两人在屋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便往村长家里去了。
村长年过不惑,头发白了大半,见到云莞,尤为和气地玩笑道:“阿莞一早上便来我家,可是有何事,莫不是你这旺门精又打上了村里的主意?”
云莞弯眸笑道:“村长,我今日上门找你,便是为了村里的事。”
“哦?”村长一愣,看了看云承德,又看了看云莞,云承德笑道:“阿莞这段时间,想了些主意,想为村民们寻一条生路,今早与我说过了,我觉得,不若让她与村长您说一说,未必不可行。”
村长一下便来了兴趣,让云莞父女坐下,“我这几日,也在为此事头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