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因为萧韫之说别地的酒水不如千山酿千分之一,她还大肆夸赞了自家的酒一顿,用词还不带重样的。
一想到小姑娘骄傲的模样,少年的笑声便忍不住了,朗声大笑了起来。
真是个活宝哪。
这般可爱的姑娘,若是他遇不上,还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去!
院子的小厮听闻那爽朗的笑声,不明所以地朝着书房的门口看过去。
这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小公子笑得这样开怀啊,什么事情这样开心,侯爷的身子都还没好呢。
这么想着,说曹操曹操到。
谢揽云一身常服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秦伯玉,一进门就听到少年放肆的笑声,不禁扬了扬眉:“扶疏这是怎么了?”
秦伯玉微微一笑:“想是小公子得到了好消息。”
谢揽云不置可否:“不是说事情不太顺利么?”
秦伯玉微微摇头,眼里也有几分疑惑,侯爷受伤之后,小公子瞧着没说什么,实际上担心得不行,也不知怎的这样开心。
谢揽云扬了扬眉,并不说什么,负手朝着萧韫之的书房去了。
人未到,声先到:“臭小子,何事这样开怀?”
萧韫之酒坛开了一半,便知道谢揽云过来了,忙将酒坛子给封上了,空气里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香。
可谢揽云那是什么人,一下子就闻出来了,笑骂道:“不孝小子,我来了反倒将东西藏起来!”
萧韫之懒懒笑道:“舅舅身上的伤还没好,这酒,您可喝不得。”
谢揽云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扬手作势要打他,却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没好,顿时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萧韫之好笑,过来扶着他坐下,“舅舅,我都多大了,您还想着打我,这伤您是不想好了是吧?”
谢揽云:“……”臭小子!
秦伯玉从门外进来,见到舅甥两人这般样子,不由得笑了。
外界的人都知道,东澜国镇远侯谢揽云乃是先帝时期便被封侯的武将,二十年来,一直镇守边疆,乃东澜国北境的第一道防线,更是让北丘国的将士们闻风丧胆的阎罗王。
世人只知,他育有两子,如今皆在京城的府邸之中。
但无从知道,这位关系着东澜国北部命脉的堂堂镇远侯,与东澜国南方一个小镇上的纨绔公子,是舅甥的关系。
而萧韫之此番前来北境,所为的也是谢揽云。
外人只知,如今东澜国和北境陷入僵持阶段,是因为双方主将受伤了,实际上,问题比表面看起来的,还要严重一些。
谢揽云确然受伤了,但是,半个月之前,谢揽云是日日陷入昏迷,十二个时辰倒有七八个时辰是无法清醒的,此事对外压下,军中的事务,全部交由亲部大将丁堰处理,直到萧韫之来到北境。
然则,外人只知,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是因为双方的大将受了些伤,实际上,内里的情况非常复杂,军中出了奸细是一回事,谢揽云也不只是受伤这样简单。
如今他看着还好,但实际上身体情况并不允许他上战场,连每日的战报,都只能看两三个小时,稍稍疲劳过度,便会复发,而一切的根源,都是军中出现的那个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对他下手的细作。
萧韫之见到人,微微点头:“秦先生。”
秦伯玉微微颔首:“小公子。”
谢揽云是因事过来找萧韫之的,被萧韫之气了一顿,心里虽念着桌上那坛美酒,却也知道自己没有口福,便先说起了正事:“此番出门,不太顺利?”
萧韫之面上重新恢复了认真的神色,点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人,狡猾至极,筹谋已久,但绕来绕去,左不过也就是那人做的,姓曹的手伸得够长,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倒是见了缝隙就会插针。”
言罢,舅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当今圣上的皇位,来得比较不一般,自他上位之后,便行重文轻武之策,虽然没有对谢揽云做什么,军需看起来还是一样给予,这这五六年来,给予越来越不足,谢揽云自己的腰包,几乎掏空了。而惠帝背地里的忌惮,绝对仍排在第一。
尤其,从前一任镇远侯开始,谢家便手揽兵权,这北方之地的兵马,只认侯爷不认皇命,但朝中却无一人能代替谢揽云的位置,惠帝也只能一边忌惮,一边任用之,但自从登基之后,也少不了往军中安插人手,何况朝中还有两个为争夺储位而明争暗斗的皇子呢。
譬如,谢揽云两个儿子,如今全部都留在京城,一个顽劣不堪,一个身无官职,这次军中这般变动,也与惠帝的忌惮,分不开。
谢揽云想起诸多往事,再看如今的局面,脸色沉沉。
前线战争打得火热,东澜国节节入胜,结果在后面撤腿的竟是自己人,谢揽云怎能不生气。
萧韫之继续道:“东方敬已没有翻身的余地,此人算是废了,经陵阳一事,呼延昊也不敢再与他合作,此次,还是将注意力投向我们自己内部,舅舅,你这军中,这北境,这些年,可混入了太多杂渣了。”
“本侯知道。”谢揽云沉声道,“那也得看看,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跟本侯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