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祖母皆丧生在水患之中,家园被毁,作坊被毁,如何甘心?
萧韫之抬手摸了摸云莞的发顶:“我家阿莞,自是不当受那委屈。”
说罢,萧韫之神色不由得严肃了几分,对周修文道:“若真细查,不论是王国舅,还是如今的工部尚书章可正,皆与太子牵连甚广,拔一根针,掉一层皮。”
周修文负手,冷峻的容色,浩然正气:“太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也不能阻挠本官查探真相。”
萧韫之不由得乐了,拍了拍周修文瘦弱的肩膀:“周大人正气浩然,但也当惜命,否则真相尚未查出便一名呼呼,便不值当了。”
周修文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萧韫之,最后沉默地离开。
直到周修文离开了,云莞依旧心气难平。
她想着还在为了阿爹的失踪而伤心难过的阿娘,小琛和霜儿,想起了为桃花的而悲痛不已的大哥,也看着数百百姓,日日浸泡在脏污的的,没过腰的泥水里艰难地堵塞住断裂的堤坝,再想起桃花江修筑过程中存在的猫腻,便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拖出来鞭打一遍。
“这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一场**!是本可以避免的**!”
喉咙如同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云莞红着眼睛道。
萧韫之便站在她的身后,闻言轻叹了一声,“阿莞的公道,我自会帮你讨回来。”
云莞咬唇道:“可是这样何等艰难,事情过去了这样就,就算桃花江堤坝当真有问题,又是否能真的查出来,查出来了,朝廷是否真的能处理好?”
说罢,云莞道:“我只是不甘心,若是这场**,有多少人,为了当初的偷工减料没了性命!没了家园!”
她不甘心!
那是她和整个上林村一起修筑的桃花源。
萧韫之抚了抚她的长发,定定地看着因为这几日的伤痛而面容有所消减的少女,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撩到了而后,声音带着丝不可一世的无谓:“难查又如何,包庇又如何,做过的错失,岂有说过便过,说不算就不算的道理,没一个朝廷官员的身上,担的都是数万百姓的性命,他们若敢草菅人命,便当拿命来祭奠为此死伤的人命。”
萧韫之说得轻松,甚至眼角还带着丝笑意,但出口的话,却凉薄冰冷。
云莞不由得抬头,愣愣地看着萧韫之。
便听到萧韫之说:“民间若有冤屈,朝廷不应,官府不应,还有我手中刀剑。”
“阿莞,你怕么?”
云莞眼眸越发坚定与锐利:“我不怕,草菅人命者,是历史的醉人,该永远跪在桃花江畔,受世人唾骂!”
*
周修文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查当年桃花江修筑的事情,为此,他甚至直接挖掉了一块当年修筑的堤坝保存了下来。
因着此前连日下雨,西江上雨势虽不如陵阳,但水涨而江河难渡,消息自然也无法渡江,直到这两日,天气晴朗,江水没有那么湍急之后,西江上才重新有了船只。
因而此前,朝中尚未得知南方水患的消息。
但南方的水患,却是要解决的,且就算朝中得知了消息,再做出相应的反应,派钦差过来,少说也需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西江南部上万灾民的生存问题,确要解决。
可今次的水患,时间非常微妙,恰在南方夏收的前夕,尚未从田地里收回来的米粮,全部毁于一旦。
最怕战时遇荒年。
北境的镇远侯还在与北丘国打仗,粮草便是大问题,如今东澜国南部又遇上荒年,可谓艰难。
各地州府、县衙已将存粮拿出来救济百姓,但这些依旧是不够的。
灾民过多,粮食无收,民间与官府现有的粮食,都是去年秋收的库存,陵阳城受灾面积如此大,官府存量最多能支撑半个多月,用以保证灾民的温饱,余下的,便要向民间征集了。
而民间征集的主要来源,则是商人。
一般而言,有两种方法,一种为富商捐赠,一种为官府购买抑或控制价格、以某种补偿方式让有拥有米粮的富商以低于往日价格的方式将米粮卖给百姓。
但周修文遇上了麻烦。
准确的说,是受灾地区的官员们都遇上了同样的麻烦。
富商捐米有限,能解几日的燃眉之急,却不能解决长久的困境。
前几日,上至济州知府,下至各县县丞,都出了相应了告示,抑制富商对米粮等民间必需品涨价,但由此带来的后果,却并不是解决了目前的困境,而是陵阳县城内,目前已无米可卖。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今年夏收无收成,但富商手中无粮的状况不会发生,出现这般无粮可卖的状况,只是米价被抑制,商人不愿做赔本的买卖的结果。
忙于赈灾、修坝的周修文,可谓急得火烧眉毛,不得已找上了云莞。
云莞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叹一声道:“大人,说一句不太中听的话,人人趋利避害,官府抑制米价,甚至让米价低于此前的价格出售,这是在剥损他们的利益,谁也不想做这样的买卖,自然只能将米存起来。”
周修文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