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言方却不太认同这样的话:“这个丫头,将来只怕是个麻烦啊。”
朱大人此前已经听过孔言方说过一番云莞如何如何不好的话,不由得笑道:“孔大人究竟怎么了,你似乎很是注意云莞那丫头,一个乡野出身的丫头,小小年纪便接手家中生意,又岂会是胆小之人,但便是这样才显得不足为惧。”
孔言方有苦难言,只能微微笑道:“姑娘家太大胆,到底不是好事,如今她危及太子,连国舅都不放在眼里,怕将来更加有恃无恐。”
朱大人并不如此认为:“唉,孔大人多虑了,一个小丫头,有些小聪明罢了,如何成事,我瞧着那萧扶疏,才当多留意一些。”
孔言方苦笑难言。
铭王深看了孔言方一眼:“孔大人与云莞难道有私仇?”
从当日大殿上与云莞初次交锋,铭王便看出了两人不对付。
孔言方立刻道:“并无,只是此女戾气太重,下官实在担心。”
朱大人也道:“若无私仇,最好的办法便也是少接触,我记得孔大人也是陵阳人士,若是与那位云姑娘有何私仇,却是件难办的事情。”
孔言方立刻道:“并无,请大人放心,何况下官在京城一住十五年,十五年前,云莞大约还未出生,岂会有恩怨。”
铭王深看了孔言方一眼,不再谈论这个话题,道:“如今,堤坝案已在审理中,刑部从旁协助,你们与王本说说,进展如何。”
这才是铭王此次出来的目的,两人立刻应道:“是。”
且说另一边,王存安回到了府中,便与王老爷子说了大理寺问话之事。
这才刚刚说完,年过七十的王老爷子便脸色一白,苍老的手,用力地捶打着桌子,发出砰砰砰的声音:“糊涂啊!”
王老爷子怒其不争地看着尚未明白过来的儿子,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似乎看到了王家未来昏暗无比的日子:“糊涂啊,你简直太糊涂了!”
“我王家要走到头了啊……”
王老爷子越说越悲痛,最后,急喘着大气,差些栽倒在地,还是王存安急忙将人扶住了:“父亲!”
王老爷子看着儿子仍旧不明所以的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王存安心中便只剩下焦急了,扶着王老爷子坐下来之后,才道:“儿子愚钝,父亲保重身子。”
王老爷子摇了摇头:“是我错了,你可知,孙尉迟为何要三次问你这样详细的问题。”
王存安愣了一下到:“孙尉迟只想对准当年的账目,儿子已经有所准备,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绝无差池,便是孙尉迟去查,也必定查不出来。”
“糊涂!”王老爷子斥责:“算清楚了账目,只需我们心中清楚,以做应对之策,可你怎能记得这样清楚?”
记得清楚还有错么?
王存安不明白。
王老爷子便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昨日早膳吃了什么,为父昨日穿的是哪一件衣裳?”
王存安愣愣然,自在大理寺做了一场自认为非常完美的辩解之后,兴奋的头脑,这会儿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似乎明白了孙尉迟那几个问题背后的深意。
便听的王老爷子道:“你是当年的河道总督,每一笔账目,虽然经由你过目而后才下发至于各州府城池,但你却并非算账之人,你怎可记得如此清楚,五年前的账目,你一笔不落地记下来,却不记得为父昨日穿了什么衣裳,更想不起自己昨日用过了什么早膳,五年啊,那么大一笔数目,你竟然每一笔,都分毫不差地记在心中,你为何要记下?”
“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王老爷子重重的地拍着桌子。
到了此时,王存安才终于反应过来,直到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孙尉迟那三个问题里的深意。
也怪不得才有了后来林志远再一番详细地询问,在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时候,实则已经漏洞百出,在他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实则已经成为别人的瓮中之鳖、案板上的鱼肉。
他为何记得如此清楚,若非反复推敲,若非亲自处理,若非对账目有所图谋,还能为了什么?
“父,父亲……”
王存安脸色苍白,几乎站不住,内心兴奋了小半日之后,终于在此时被浇灭了一盆冷水。
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他跳进了孙尉迟挖好的陷阱之中,王存安只觉得脑袋嗡嗡,不知该如何是好,年过不惑的中年男人,此刻木木然地哭丧着脸:“父亲,我,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是我太糊涂了!”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王老爷子比王存安镇定许多:“说出去的话,已收不回来,此事,你容为父好好想想,必定还有抢救之法。”
账册必定是已经做好账册的,这个数目,不论是当年留在个州府城池的案底,还是留存京城的文件,都是经过核实的,对准查找,必定查不到王家的身上。
这个历经两朝风雨的老人,想出了一个当机立断地法子:“补救已然来不及,如此,便只能将错就错。”
“请父亲明示。”
王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定定地看着儿子,却一言不发。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