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有人来报:“禀闯王,延安府城头上有动静了。”
高迎祥闻言,吩咐大笑道:“咋样,这狗官还是忍不住了!走,咱们去瞧瞧去。”
张应金和王和尚也是一阵附和,随着高迎祥向着大帐外走去。
等到了延安府北门外,就见戒备森严的延安城头上出现了一个文官打扮的人,旁边一人身着战袄,明显便是陕西安府行都司都指挥使大人。
一身从四品官服打扮的张辇出现在城头之下,望着城下的高迎祥等人,喊话道:“尔等可知反叛是何等罪名?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不过,本府也知道尔等造反,实乃逼不得已,故而本府劝你等放下手中的兵器,等候朝廷发落,本府也一定替尔等向陛下求情,如何?”
高迎祥几人闻言,却是哄然大笑,谁他娘的不知道造反要诛九族?
只是现在这年头,不造反,饿死的就得是自己,就得是自己家里嗷嗷待哺的娃娃,还能由得自己?
至于说替自己等人求情?
别他娘的逗了,自己等人官都杀了,东西也抢了,明火执仗的打出了反旗,还求情?当今天子是个什么德性谁不知道?他能容得下自己这些人?
一阵大笑之后,高迎祥才止住笑,喝道:“狗官!你当老子是傻的?当他娘的废话,若是献城投降,看在你为官还算过得去的份上,老子饶你不死,如若不然,破城之后,便拿你狗头祭旗!”
张辇闻言,一张脸只被气的青一阵红一阵,浑身都打起了哆嗦,右手剑指高迎祥,怒声骂道:“刁民!刁民!”
旁边儿行都司都指挥使赵平强忍住笑,对张辇道:“府台大人又何必与这般反贼置气?卑职去去就来!”
说完,却也是不理会张辇的反应,径直向着城楼上整兵去了。
过得片刻,随着吱吱呀呀一阵响声,延安府的城门便慢慢地打开了。
当先一骑,却正是赵平。
赵平觉得自己和别的卫所那些混吃等死的将领不同,自打崇祯皇帝登基,建奴兵围京城之后,不光是操练士卒不缀,便是常见的吃空饷什么的,自己也不干了。
赵平觉得自己看的很清楚,崇祯皇帝对内的性子确实有些妇人之仁了些,但是对外的时候却是颇有一些秦皇汉武和高祖皇帝的遗风——从来不怂,说干就干。
有这样儿的皇帝,打小就在陕西老秦地长大的赵平,觉得自己的血又热了起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打小就盼着马上封侯,或者干脆如班定远扬威异域,或者再如陈汤一般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种豪情无限的话,这辈子就他娘的值了!
身高近八尺的赵平端坐于马上,左手控着缰绳,右手斜持着一柄关刀,身着一身锁子甲,头戴凤翅盔,马借人势,人助马威,当真是有如吕布之勇,关羽之长。
待出得延安府城门半里之地,赵平便停了下来,等着身后的卫所士卒一起出城列阵。
高迎祥同样端坐于马上,眯起了眼睛望向了赵平。
原本便是靠贩马为生,善骑射,膂力过人的高迎祥望见赵平第一眼的时候便本能的觉得此人不简单。
再看看赵平身后列阵的士卒,高迎祥的眼睛却是眯的更狠了,整个人心中也是不住的盘算起来。
很明显,对面的这个家伙跟往常所见过的朝廷将领根本不同,单后那种森严的军阵,便不是自己打过的那些小县城甚么的卫所士卒和甚么百户千户能比得上的。
暗中盘算了一下对面的朝廷军队和自己麾下大军的实力对比,高迎祥便放声大笑,向着赵平道:“好一员虎将,只是甘为朝廷走狗,欺压百姓,可惜,可惜了。”
赵平原本面对张辇之时,还给人一种迎合上意的感觉,此时却是颇显意气风发,听到高迎祥的讽刺,赵平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笑道:“本指挥使乃朝廷命官,陛下之鹰犬,多谢阁下夸奖。”
见高迎祥后边的话就此被自己噎住,赵平又笑着道:“本使接到锦衣卫传递的消息,只要尔等放下兵器投降,除尔等各级头目外,余者皆可活命。”
眼见对面的叛军军阵开始交头接耳,后边儿的话有心不说,这样儿对面的军心肯定会动摇,只是想想这是皇帝的旨意,赵平还是接着道:“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余者皆发配唐王世孙殿下所募民壮之众效力,随殿下开国身毒,终生不得入大明。”
原本赵平说道发配到朱聿键麾下的时候,高迎祥和王和尚,张应金麾下的叛军都在交头接耳,等到最后一句终生不得入大明出说来之后,交头接耳的人便停了,皆是望向了赵平,目光中亦是带着不善。
赵平心中亦是苦笑不已。
自己倒是能理解崇祯皇帝的用意。
这些人都他娘的造过反,知道造反烧杀抢掠来得痛快,一旦全部赦免,便一个个的都成了不稳定因素——倘若有点儿不顺心便揭竿而起,这朝廷也不用干别的了,成天平叛玩去吧!
但是全杀了?
崇祯皇帝肯定不干,也正是崇祯皇帝的这种对平民百姓有着近乎包容的心态,才让如今的局面变得如此棘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