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沈阳城都没了,还是个屁的辽东重心。
只是心中各种吐槽,崇祯皇帝却又问道:“愿闻其详?”
李文觉道:“陛下在辽东炮轰沈阳城数日,其后建奴屠城,如今沈阳城下百鬼夜哭,谁敢去住?”
说完之后,意犹未尽的李文觉又接着道:“即便是不提沈阳,光是辽东苦寒,就足够再吓退一批人了。官府给地给耕牛虽好,可是也要有命去享受不是?”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道:“那依李兄之见,该如何让百姓去辽东呢?”
上下打量了崇祯皇帝一番后,李文觉才笑道:“得嘞,这种军国大事,可不是你我可以讨论的。
诸般军民利弊,独不许诸生建言之制,朱兄弟莫非忘了?”
崇祯皇帝却是无所谓的道:“何来建言?不过是你我二人喝酒聊天罢了,又如何会传到朝堂之上?”
李文觉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依小可看来,若要百姓去辽东,甚至是奴尔干都司,无非就是两条路罢了,一者以威逼之,一者以利诱之。
所谓以威逼之者,乃是官府强制性的抽丁抽户,择人去辽东,甚至于是爪哇和新明岛。
当今天子挟平定辽东大胜之威,便是百姓多有不满,又如何不惧那刀剑?想要迁移多少人,不过是官府一句话罢了。
只不过以小可看来,这事儿发生的机率不足万一。
至于说以利诱之,则是朝廷给的好处还不够。”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方才李兄不是说是也不是么?怎么如今又说不够了?”
李文觉道:“方才说是也不是,乃是因为官府给的好处已经不少,一户百姓便给牛一头,给银十两,地百亩,这等好处,千古未闻。
至于说不够,乃是人性本贪。”
见崇祯皇帝依旧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李文觉指点江山的瘾头也被勾了起来:“当今天子对于百姓如何,天下之人皆是有目共睹,便是换作任何一个皇帝来,估计也是多有不如。
单说那山西陕西之地,连年干旱欠收,可是饿死了几个百姓?灾荒之时又砍了多少害民之辈?
地租又一降再降,陛下又免了天启七年之前积欠的赋税,百姓们便可活的下去了,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辽东那种鬼地方去?
换句话说,再给你两头牛,你朱兄弟愿意去么?”
崇祯皇帝黑着脸道:“自然是不愿的。那依李兄之见,该当如何?”
李文觉道:“金矿啊,只要是传言辽东有金矿,想银子想疯了的人自然就会往辽东而去了。至于说怎么样儿才能让人相信,相信办法有的是。”
崇祯皇帝脸色更黑了:“李兄有此妙计,为何不上书朝廷?”
李文觉讥笑道:“诸般利弊,独不许诸生建言,如今李某尚是举人之身,又如何敢建言此事?”
崇祯皇帝闻言,当下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一味的跟着李文觉喝酒扯蛋。
直到回了皇宫之后,崇祯皇帝才把田尔耕给诏进了宫中,然后吩咐了一番。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傻,辽东有金矿这事儿是事实,不是谣传!
后世有部电视剧闯关东,里面可是说过什么老金沟淘金这事儿来着。
偏偏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节,今儿个出宫去浪还被一个举人给指点江山了。
更坑的是,那个叫李文觉的举人话里话外就是说明了一件事儿——自己对百姓太好了,惯出毛病来了!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一边把田尔耕放出去散播谣言或者说传播一个事实,顺便又把温体仁和张惟贤给召进了宫中。
二人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开口道:“朕有意重设辽东诸卫,不知英国公意下如何?”
张惟贤一听,就知道崇祯皇帝肯定是想出来了什么损招,要搞什么妖蛾子了。
毕竟辽东现在已经重归大明的统治,派兵驻守自然是应有之意,五军都督府已经开始筹划这些事儿了,何必单独扯出来,还要扯上温体仁一起商议?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继续道:“朕有意重设辽东诸卫,只是这卫所么,要多设一些,同时还要担负着垦屯之责。”
张惟贤很蛋疼,连温体仁也感觉蛋疼。
之前崇祯皇帝可是有过旨意的,战兵不从事任何耕种,如今重设的辽东诸卫怎么算?
张惟贤当即便反对道:“陛下,辽东之地的卫所固然要重设重立,只是陛下先前有诏在先,卫所士卒不从事耕种。
若是大量重设垦屯卫所,则必然要迁移我大明现有之屯田卫所过去?”
崇祯皇帝则是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朕的意思是,辽东的卫所一如关内之卫所,裁撤掉一些年老的士卒,改为屯垦卫,平时耕种,闲时训练。暂定二十万。”
听到这里,张惟贤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虽然想一出是一出,可是现在玩的这个套路之前在大明已经玩过了,只是把一些年老的或者伤残的改编进屯垦卫所。
这些人,不再担任战作任务,也用不着他们再操刀子砍人,至于训练,也不过是让他们保持最基本的军人身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