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没看到预想中的喜悦, 十分失望。
贵妃规规矩矩的样子,也令他失望。他以为,她会凑过来, 强坐到他腿上,然后问他, 这个月的五天, 怎么安排。
他担心她问到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知道共同的秘密。具体的时间确定了,担心她万一多想。他不是一定不让她生孩子, 只是现在不想让她生。
她此时不问,又盼着她问。
这谨小慎微的样子, 是怎么回事?
难道朕离开承乾宫那天, 说废掉她的话, 吓着她了?所以变老实了?甚至连绿头牌都不敢摆上去了?
知道怕就好,就不敢胡作非为。
康熙朝她伸出手, 扬着嘴角笑:“贵妃过来,朕再给你说一件好事。”
储秀宫。
淑妃围着一件毛绒大麾坐在廊檐下。
秋嬷嬷立在她跟前,小声说:“春夜寒气重,娘娘回去吧。”
淑妃望着黑漆漆的院子, 幽幽地说:“嬷嬷,本宫今年多大了?”
娘娘这是明知故问呢......秋嬷嬷还是答了,“过了今夜,娘娘就是实打实的十五周岁,再过就是十六岁了。
淑妃语调极慢地说:“十五岁结发及笄, 在宫外是女子的大日子。本宫的及笄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秋嬷嬷笑道:“今儿内务府不是送礼物来了吗?贵妃娘娘也来了。宫里大部分小主们,也都来了。丫头们接礼物都接得手软。”
这些人算什么, 她才不稀罕这些人来。她在意的是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可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没来,连件礼物都没送。
淑妃揉了一下鼻子,低声道:“嬷嬷,某些人的心,怎么就如此冷呢?本宫不过是使了一回小性儿,就罪不可赦了吗?”
院子里看着没人,谁知道窗户后面有多少耳朵支着。秋嬷嬷小声道:“娘娘回屋吧,身体是自个的儿,要养好身体。贵妃娘娘不是说了吗?要想有孕,首要的是要养好身体,其次是保持好心情……”
没等她的话说完,淑妃便站起了身,“是啊!没人爱惜,本宫自己不能不爱惜。贵妃说得对,等以后有了孩子,日子便好过了。”
此时的景阳宫里,乌雅贵人温声细语地对她的大宫女说话:“知春,本主不能留你了。你别怪本主心狠。乌雅氏为本主做了那么多,本主不能辜负了乌雅氏的期望。”
知春还以为小主叫她谈话,是什么好事。听到不能留的话,大惊失色。“扑通”跪在地上,抱着乌雅氏的腿,哭着哀求道:“主子,留下奴婢的贱命吧。奴婢以后什么都不说了,把自己当哑巴。”
乌雅贵人自顾说道:“从明日起,你装疯吧。本主奏请贵妃,让她放你出宫。”
听到放她出宫的话,知春止着了哭声,仰着泪脸,颤声问:“主子说的是真的吗?”
乌雅贵人正色道:“本主虽然人微言轻。你见本主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以前做奴才的时候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出了宫,你把嘴巴拴牢了,宫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否则,祸到头上,别怪本主不救你。”
乾清宫门外的侍卫换了班,再有半柱香时间,就要关宫门。站在抱厦里的魏珠,躬着身,小声问梁九功:“二总管,需要进去提醒一下时间吗?”
梁九功斜了他一眼:“你进去提醒试试。”
魏珠慌忙站正了身子,“谢二总管指点,小的知道了。”
佟宝珠朝西南角看了一眼,原来放沙漏的位置放了一盆碧绿的长春藤。她只好摸出怀表看,然后温婉地笑道:“跟皇上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就快到了关门的时间。皇上,臣妾要告退了。”
“天挺冷,贵妃明日再走。”康熙揉捏了着她的细腰,笑道,“就当是朕今日翻了你的牌子。”另一只手,指着书本接着又说,“还有两道题没算完。贵妃走了,朕一个人算不出来,会着急得整晚无法入睡。”
佟宝珠转过身,趴在他肩头,低笑道:“臣妾来月事了,还没干净,不方便伺候皇上。皇上要是睡不着,让人去后宫里接人。还有十分钟,跑的快,来得及。”
康熙:“……”不是昨天就过了吗?
……唔,上个月是二十八天。
康熙懊恼极了。他算好的时间,这个时候不会有孕,可以随便来。为了哄她开心,还说把赚的钱都归她。
早知如此,方才说的那件好事,就过几日再告诉她。她欢喜着,翻滚的时候,也更愉快不是。
心里懊悔连连,说话的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这里房间多,有地方住。贵妃别走了。”不能随便来,摸摸亲亲总是可以。亲亲也很有意思。
佟宝珠挣扎着从他腿下来,“龙床被臣妾污了可是大罪。何况臣妾每月只有五次,素睡一晚太吃亏。”低身一礼,”臣妾告退。”
他就没见过这种厚脸皮的女子。极其隐私的话,她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一本正经的去说。不听内容,还以为她说的是什么正经事呢。
转念又想,开枝散叶,就是正经事。那,要不要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