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安静如鸡。易申站立不稳,只能坐回贵妃椅上。
只是这一动作,便发出了些声音,门帘一挑,外面走进一个小丫头,梳着麻花辫,上袄下裙,鹅蛋脸颇为白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二奶奶可是要走动走动?”小丫头声音脆脆的,易申留意到她往自己脚底下瞟了一眼,眼睛里满是羡慕。
易申没作声——破系统还没处理完剧情和原身的记忆,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什么都不做也不太行,万一原身是个活泼性子那就露馅了。于是易申把头一低,手往额头上一扶。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大得不正常的肚子。
易申:“……”
就在她疑心这是将军肚还是肝腹水的时候,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易申:“……”
草(一种植物)!
这他娘的是胎动!
易申觉得在这一刻,她的表情肯定是裂开的,说不定她整个人也都是裂开的。
好在小丫头没留意她的表情,只是看到她扶着额头,不禁有些慌,小声问道:“二奶奶,您又头痛了?”
易申“虚弱”地说:“是……”
小丫头熟练地扶着她的胳膊:“二奶奶去床上歪一会儿吧?这边有风,您现在身子重受不得这个——午膳还有大半个时辰,歇歇或许能好些?”
易申便打着她的手站起来。脚底还是很痛,好在贵妃椅离床也没几步,她忍忍就过去了。
小丫头扶她进了三进的拔步床,帮她除去绣鞋,放下床帘,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易申这才有时间看她的脚到底怎么了。
——倒是没怎么,脚底下没放刀子也没放火炭。
不过是一双缠过的小脚。
易申拿手比划了一下。她这双手纤细白嫩,指甲圆润有光泽,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的手。
成年女性的手掌,大概八|九公分宽。
她现在的脚,比这只手的宽度,长两个手指的宽度。
也就是差不多十一公分左右。
算不上“三寸金莲”,不过大概能比四寸银莲小一点。
易申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之后,内心更加生草,正准备再戳系统两下,让它把任务发过来,便听见拔步床外面,门帘又是一响。
还有刚才那个小丫头焦急的声音:“二爷!二奶奶的头疼,正躺着呢,您不能进去——”
但那位“二爷”显然没有听从一个小丫头的话,易申听到钉过掌的鞋底走在木板上,发出的“咚咚”声,随即她眼前绣着百子千福花样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戴着圆框眼镜,纽扣上系着怀表链子的男人出现在床边。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那人面上满是不耐,“我娘让你布个菜你就这疼那疼的,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吗?你知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个老婆,在外面丢多大的人?我们家慈悲还肯养着你,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易申冷笑出声:“养着我?我的嫁妆够我吃两辈子的,你去留学,花的银元都是我拿出来的!养我,你养得起?”
那人白净的面皮涨的通红,憋了好半天憋出了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易申又把裙摆一提,露出两只缠得尖尖的小脚:“你觉得有个裹脚的老婆丢人?是我不去新式学堂念书吗?我念了三年初小,又被你爹派人到我家,说我不缠足你不娶我!是你爹让我缠的!你没胆子去说你爹,你就来说我,你也算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那人脸色更加难看。
易申又是一声冷笑,掀了薄毯子叫道:“珍珠过来,扶我去正院看看老太太又在编排我什么。”
鹅蛋脸小丫头应声进来,但见到赵执安堵在三进床里面,把过道挡得严实,她不太敢上前。
易申把肚子一挺:“你不让开?你三儿子就在我肚子里呢,你就这么当爹的?”
赵执安气得掉头就走。珍珠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易申扶起来。
她脸上的酒窝被愁容代替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易申知道对小丫头说什么也没用,便不和她掰扯,由她扶着慢慢往外面走。
等她走出门,看见赵执安穿过抄手游廊,往正院拐过去了,一点也没想着等等自己怀孕六个多月的妻子。
易申对这男人没什么好印象。
事实上,她对着一整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根据原身的记忆,原身的母亲是个旗人,本来不会和汉人通婚,但当时皇帝下令允许旗人与汉人成婚,原身外祖看中一个秀才,便让女儿嫁了过去。原身的父亲当然就是那个秀才。
不过她外祖运气不好,刚把女儿嫁过去,科举就取消了,原身父亲继续往上爬的路被堵死,把她外祖气个半死。
原身母亲先生了她这个女儿,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而死,连着没见天日的儿子一起去了。
外祖家一见她就伤心,给她订了门亲事,便不怎么再管她。
后来便是末代皇帝退位,那一年原身四岁。
大总统上位,发布禁缠足令,赵家特意叫人去原身家里说,不要让原身缠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