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
……
“这本剑诀终于学完了,可惜许久都没练到融会贯通的地步。师父说,这是因为这剑诀的剑意常人难以领悟,我觉得也是,这么冻人的剑意,一般人的确很难坚持。有人说,这掩月锁霜剑诀是取自寒月下第一缕飞霜的冰寒飞雪之意境,我觉得他胡说八道,这剑意分明只有杀意而已。”
……
沈辞镜这小子,可谓是直男泥石流,风雅粉碎机。
分明他有着神仙公子的仪容,如同端坐云端,偏偏所思所想务实得可怕,耿直得可爱。
谢非言一边看一边笑,将桌上的剑诀翻了一遍,后又意犹未尽,化作人形,将他书桌上其它的书也翻了翻。
沈辞镜的书桌上书很少,除了剑诀,就是心法感悟,符法抄本,占术秘要,等等,谢非言粗粗扫过,连一个疑似话本子的东西都没看到过,可谓是正经人的表率了。
而在这些书籍中,关于占卜之类的书籍,很少有翻动的痕迹,可见沈辞镜是个对天命星数并无兴趣的人,除此之外,翻动得最多的竟然是符法抄本。
谢非言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宫无一那咒缚的锅。
在到达元婴期之前,小镜子想要解开宫无一咒缚的心情,当真是非常强烈的,就连那些年寄给他的信件,也带着苦大仇深和委屈的意味。
谢非言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伸手取下了一本看起来最破旧、翻动痕迹最多的抄本,想要看看这小孩在这抄本上又写了什么有趣的批注。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并非抄本。
“……我在广陵城见到了一个火一样的人。他好暖和,我喜欢他。”
谢非言的笑意僵在面上。
他有些慌乱,想要将这个抄本合上,放回原处,但他的手却不由得又翻了一页。
“我总是在疑惑爱是什么,我难以理解人为什么会为了另一个人如痴如狂。我曾经听过一句戏曲中的唱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人们都说这就是爱,但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爱吗?我难以相信。”
“人的心情,于我而言就如同书页一样,浮于表面,随意翻阅。我看到许多口中说着生死相随的爱侣各怀心思;也看到很多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貌合神离。我虽难以理解人性,但我大致知晓了人心,所以我就越发怀疑爱的存在。”
“所以我也越发奇怪,为什么有人会这样爱我。”
“他究竟爱我什么?”
“我想不明白,但我很高兴。”
“为什么我会高兴?”
“我不明白。”
……
“……他喜欢我,我不明白,但我很高兴,所以我决定喜欢他,就像他喜欢我那样。”
“……他很可爱,哪里都好,就是不爱惜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如果我能有他那样的好口才就好了。”
“……我喜欢他看我的眼神,暖暖的,像是会发光。”
“……他真的很好,很招人喜欢,大家都喜欢他。我觉得应该让他知道这件事才好,免得他总是对自己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这样说他都不相信,会拿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反驳我……果然还是我口才不好的缘故,但这个该怎样学习?”
“……他送了我礼物,一副只是随手买下随手送我的样子,但他却会偷偷观察我的表情,心情还有些紧张忐忑,真可爱。明明他送我什么我都喜欢,为什么那么紧张?不过这一点也很可爱,我就不告诉他了。”
“……他真的很暖和,我真的很喜欢他。还好他也喜欢我,真好。”
“……姐姐以前曾对我说,人失去一样东西,就必然会得到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我觉得他大概就是老天看我过得太惨,对我的补偿吧。”
“……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问道长生才算是上进,他也总是拿这点笑话我。我其实是不服气的,毕竟若不是问道长生的话,岂不是会如凡人那样飞快老去?而我与他,仅仅百年的相伴又怎么足够?不过这一点我没同他说,他太容易害羞了,给他留几分面子吧。”
“……”
谢非言再也翻不下去了。
他感到自己手中的抄本重逾千斤,一团冰冷的丝絮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开始发疼。
他的手有些颤抖,恰好这时窗外传来了人声,于是谢非言便将抄本放了回去,再度化作飞鸟,从窗户飞了出去,飞向了山下。
路途中,他看到了沈辞镜。对方如同大病一场,面色苍白,身上的气息也更冷了,好似眉间都凝着霜。
谢非言不敢细看,不敢多看,直接掠向了山下,离开了归元宗。
而山上,沈辞镜似有所感,伫立片刻。
在他身旁,小道童好奇看他,道:“沈师兄,你在看什么?”
沈辞镜长长的眼睫低垂,摇头:“无事。”
他带着小道童一路上山,让他在草庐前升起大火,自己则去了书房,将那一大堆书都搬了出来,放在了火堆边上。
小道童有些吃惊:“这……这些书,全都要烧吗?”
沈辞镜目光落在这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