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堂
一想到这里,谢太太是真感觉身上乏透了。
“你也别急,这事也急不得,咱们且先忍些日子,看看京城的动静再说。”
忍!忍!忍!
谁不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
邵姨娘心里大恨。
前头你们谢家胆小怕死,把高氏给休了;这会还是胆小怕死,又把人抬进来。
她这辈子是作了什么孽?
凭什么要她忍?
…
“父亲!”
谢二爷追过去,目光环视一圈,下人们颇有眼色的退下去。
谢老爷扶了稀疏的几根胡须,“何事?”
“高氏母女已经找到,咱们要不要往京里递个折子,也好让皇上安心。”
谢老爷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很是应该。
”
“那儿子这就去写。”
谢老爷一只手落在谢二爷的肩上:“有些事情不必详说,一笔带过就行,只说如今高氏母女身体安康,一切平安。”
不必详说的自然是休妻再娶的事情,谢二爷心想,自己也是做官的人,哪会那么蠢。
“是,父亲。”
“邵姨娘那头,你还要在敲打敲打,咱们谢家是有规矩的人,主母就是主母,妾就是妾,该尊着尊着,该敬着敬着。”
谢二爷面甜心苦,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谢老爷幽幽睨了他一眼,“高氏身子有不好,不能让她劳心劳力,在房里将养着,找几个妥贴的侍候。别的,一切等京中的旨意来了,再说。”
谢二爷细细揣摩着这几句话,“儿子一切,都听父亲的。”
谢老爷扬长而去。
谢二爷轻咳一声,一旁远远站着的谢总管忙凑上关。
“老爷的话,都听仔细了?”
“听仔细了。”
“知道该怎么做?”
“二爷放心,青草堂上上下下都在咱们的人。”
“盯紧些。”
“是。”
…
入了垂花门,轿子停在青草堂门口。
谢玉渊站定,细细打量她日后的居处。
谢家东路是大房的地盘,西路是二房的地盘。青草堂在西路的最后面,偏僻的连个苍蝇都懒得飞过去。
顾氏笑道:“阿渊啊,这是青草堂,你父亲亲自为你们娘俩挑选的。这些下人也都是他掌过眼的。你仔细瞧瞧,要瞧顺了眼,就留下,要瞧不顺眼,我再挑好的来。”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前世的谢玉渊跟本听不出这里头的门道,这一世,她自然清楚。
顾氏在告诉她,这屋子偏僻,是你父亲不想
让你们娘俩走动; 下人里有他的人,为的是看住你们娘俩。
你要是不想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也可以帮你安排换人。
看清楚了,这是我在向你示好,拎得清、拎不清就看你聪明不聪明。
谢玉渊心想,我都做了六年的鬼了,还能不吃一堑,长一智吗。
她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开口,只听高氏在一旁轻幽幽的唤了一声:“妹妹”。
顾氏浑身一颤,又喜又忧,眼睛死死的看着高氏木讷的脸。
妹妹是她的闺中小名,高氏嫁进来后,妯娌间热络,私下里顾氏常常换高氏阿杼,高氏也常唤她妹妹。
如今高氏疯归疯,却还记得当年的私房话…
罢了,罢了!
顾氏拍拍高氏的肩,一扭头,对着身后的老妇人低语了几句。
老妇人是顾氏陪嫁孙平家的,她立刻点了几个下人的名字,把人请出青草堂。
谢玉渊一看那几个下人,果然都是前世作妖的人。
这些人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藏在暗处,把她们母女俩的一言一行传到外头。
也难怪自己会死得那样惨。
不过,只有孙平家的叫走的那几个吗?
未必吧!
顾氏投之以李,谢玉渊当色要抱之以桃。
“大伯母,我在孙家庄的时候跟着村上的郎中学过几天的药理,大伯母唇色带紫,眼中带白,说话微喘,有些血亏之兆。。”
顾氏微微吃惊。
“可用乌贼骨10G,党参20G,焦白术10G,黄芪20G,生地10G,女贞子10G,旱莲草10G,仙鹤草20G,煅牡蛎发15G,炙鳖甲15G,血余炭5G,甘草5G,茅根炭20G。藕节炭20G。黄苓10G熬成中药,一日两盏,一个月就能调理好了。”
顾氏笑笑,倒也没往心上去。
自己血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苦药也没见好,她一个庄上来的小丫头,
能懂什么?
就算懂,庄上的郎中又能是什么好郎中,能看个头痛脑热的,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丫头的心倒是好的,人也聪明的紧,和她挺投缘。
“大伯母先谢了。走,咱们进房瞧瞧。”
谢玉渊见她没放心上,也不多嘴,扶着高氏往房里走。
青草堂约有六七间房,院中遍种花草,芭蕉犹多,院中一角几块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