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姨娘擦眼泪的动作顿时有些僵硬,暗暗咬牙,“那妾就先走了。”
谢玉渊目光一冷,“姨娘慢走,我就不送了,明儿一早记得来啊。”
邵姨娘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哗流了下来。
谢玉湄见母亲委屈的都哭了,心里的恨啊,恨不得撕烂眼前这张脸。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讨厌的人存在。
因为她的出现,姨娘受尽委屈不说,她和哥哥还成了庶出。
嫡!
庶!
一字之差!天地之差!
就算太太和爹对他们这一房再疼爱有加,以
后走到外面去,别人前地里说出来仍是:庶出,庶出。
富贵人家,最讲究门第,都不愿意娶个庶出的小姐为正妻。自己将来的婚嫁,生生就毁在谢玉渊的手里。
离青草堂远了,谢玉湄低声道:“娘,等过些日子,京里的贵人把这两人忘了,咱们就动手。”
邵姨娘抚了抚女儿的白净的脸,眼里的狠毒瞬间升到了顶点。
“湄儿,你给我记住了,不用咱们动手,你爹头一个要这对母女死。”
…
和邵姨娘暴怒正好相反,谢玉渊带着青儿,神色平静的走出院子,顺着紫藤游廊,慢慢踱走。
扬州府风雅的文人,都喜欢在园子里遍种花草,虽已是深秋,倒还有几株菊花可赏。
从前在孙家庄,自己跟着师傅走这个村,到那个庄,身上还得背个沉沉的药箱,身子骨练得结实
而精道,和府里的小姐走几步喘三喘的娇弱孑然不同。
看来以后,自己还得将身子骨练得再结实些,才有力气对付那起子坏人。
这一走,便走到了后花园。
此刻,天色已然昏暗,府里各处开始掌灯。
灯中的后花园,隐隐绰绰,带着几分朦胧感。
李青儿朝青松背后指了指,“小姐,就在那松树的背后。”
谢玉渊点点头,“你在这里呆着,我一个走过去。”
“小姐?”
“放心!”
谢玉渊扬了扬指间的银针,挺直了腰背踱过去。
青松后面,露出一张脸,悄然和脑海中那坚毅苍老的女人容颜重合。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有人擦肩而过,有人背主而生,也有人始终如一的衷心耿耿。
“你就是罗妈妈?”
妇人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是深深的法令纹,眉间还有三道横纹,面相乍一看上去有些狠戾。
“三小姐到处打听奴婢,不知道有什么事?”
谢玉渊一听这话,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想请你回来照顾我娘。”
罗妈妈退后半步,冷冷道:“奴婢原是背了主的,没脸回到青草堂,三小姐另请高明吧。”
谢玉渊浅笑,平静清亮的眸子里,含着一抹柔色:“罗妈妈,娘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你的事情,但有一点我相信,高家出来的人,只有站着生,不会跪着死。”
罗妈妈猝不及地对上她的眼睛,脑里顿时一空,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她几乎是愣愣地看着谢玉渊
,半晌转不开目光。
“罗妈妈,哥来信说事情有些不好,让我当心些,你看咱们该怎么当心?”
“二奶奶,谢家胆小怕事,不足以托付。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头,你找个机会把奴婢赶出青草堂吧。万一有个什么…只要我还在谢府,总能暗中照拂一二。”
“小姐--”
罗妈妈脸色一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到地上,老泪纵横。
谢玉渊蹲下去,将手落在罗妈妈的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前世,罗妈妈也是进了青草堂的,但不是她请的,而是娘去请的。
而她却在谢太太和邵氏的挑唆下,误以为罗妈妈是背了主的下人,心里对她很有成见,一心想把她赶出青草堂。
即便这样,罗妈妈还是明里暗里的帮着她。
直到最后邵氏露出狰狞的面孔,她才惊觉自己当年是何等的年幼无知,愚蠢可笑。
现在,她又一次回到了谢家…心里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罗妈妈,头一个要请回的,也是她。
“妈妈起来吧,跟我去见娘,她一定很开心见到妈妈这个故人。”
罗妈妈抬起头,目光里的痛苦呼之欲出:“二奶奶她是真疯了吗?”
谢玉渊目光极深极远,黑沉沉的,“妈妈,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一直疯下去。”
罗妈妈眼睛骤然簇出一团光。
…
李青儿见两人出来,忙迎上前,“小姐?”
“把佛堂里今晚上当班的人清一清,好挪出个地方让人说话。”
李青儿心领神会,一扭头风风火火的清人去。
罗妈妈微微皱了下眉。
谢玉渊瞧得清楚,“妈妈,这是我从庄上带来的丫鬟,心是好的,就是规矩差了点。”
罗妈妈看了看四周,“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隔墙有耳,咱们回院里说。”
趁黑回到青草堂,后院西厢房的油灯亮着。
李青儿掀了珠帘,谢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