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重肚皮,隔重山。
母亲虽然对她也是好的,但比起大姐来,那份“好”就像罩了件衣裳,总是隔了一层的。
谢玉渊默然片刻,“二姐忍一忍,大奶奶瞧着二姐听话乖顺的份上,一定会帮二姐说个好人家,给一份嫁妆。我不一样,我忍了,那青草堂可就成了这谢府的一个大笑话了。”
谢玉湖心头一颤,脸上掠过一抹尴尬。
谢玉渊徐徐道:“这府里上上下下,怕是没几个瞧得起青草堂的,所以二姐,当你忍气吞生都搏不来一个安稳的时候,那就只有狠了。”
“三妹,你可有想过狠的代价?”
“二姐,忍难道就没有代价?”
“这…”谢玉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既然都有代价,那就看哪个代价更大些。”
“我要回这些嫁妆的代价无非成为谢府的敌人,但那又怎样?”
走进谢府刹那,早就明白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活,要么死!
活,要扬眉吐气的活;
死,也要毫无遗憾的死!
“二姐,未雨绸缪放在我身上没有用,万事万物变数太多,太快,我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以后。”
谢玉渊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眼前就是,我拿回我娘的嫁妆,让娘开心,就算明儿我立刻死了,也值了。”
“三妹…”
“二姐别忘了,我身上一半留着的,是高家人血。”
…
“姨娘,三妹妹就是这么说的。劝不动,以后就别劝了吧。”谢玉湖接过丫鬟递来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
薜姨娘幽幽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菜,半点食欲都没有。
“哎,她哪里知道,绿柳居那一位,最厉害的就是秋后算帐啊。现在除咱们娘俩,这谢府上来没有不恨她的,以后青草堂的日子,可怎么过?”
谢玉湖拧着眉想了想,“我倒觉得三妹的话,有点道理。她和我们,不一样。”
她们忍,是忍个前程出来;
而三妹忍不忍,命都握在别人的手里。
“有什么道理?我看都是歪理。”
薜姨娘瞪了女儿一眼,“她才多大,高氏又是个疯的,就算拿回了嫁妆又怎么样?她小小年纪能保得住吗?”
谢玉湖哑然无语。
“既然保不住,又何必要回来。”
薜姨娘心里越发的冰冷,“王公公能在扬州几天?宫里那位又能想到高家几回?”
谢玉湖心中一悲,“姨娘,这偌大的谢府,就这么容不下青草堂吗?”
薜姨娘心中仓皇一跳,半天没有言语。
…
而此刻的青草堂里,罗妈妈也在发愁,眼跟儿前是痛快了,可以后呢?
“妈妈,车到山前自有路,想太多,愁太多,容易老。”
“小姐,不是奴婢多话,这么些嫁妆这么些银两小姐捏在手上,是货不是福。”
罗妈妈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一个个的都恨不得钻钱眼里呢!
谢玉渊摆摆手,“妈妈,这些嫁妆我就是砸了,捐了,吃了,喝了,花了,也不会留给谢家一分一厘。”
罗妈妈心里转了几个弯,立刻认相的闭了嘴巴。
跟着小姐这些日子,她算是看出来了,谢家压根没把小姐当正经小姐看,小姐也没把这谢府当家来看。
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眼儿前
的日子过好了,再说,至少这一两年,谢府是不敢动手的。
谢玉渊起身,走到庭院当中。
此刻,暮色笼罩,寒风四起,算算日子,初冬快来了。
无人知道,她其实心里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豁达。
这世间,不是成,便是败;
她想败吗?
谢玉渊问自己,答案很肯定:不想。那么,这么多嫁妆拿到手后,该怎么处理?
娘和她不过是两个弱女子,保不住的!
…
月亮悄末声露出半张脸,一分羞涩,一分娇美,一分情怯。
万花楼里。
台上的美人只着红绫抹胸,露出香肩。胸前的高耸因为紧勒的原因,随着身姿上下跃动,看得人直流口水。
最要命的,细腰如水蛇般扭动着,露出若隐若现的腿儿,让人浮想联翩。
王直公公已然看呆,两只眼睛瞪出来,嘴角涎出一滴口水,恨不能上前摸一把。
极品,人间极品。
比京城他府里的那三个女人,好的简直不是个事儿,这赶扬州城没白来。
苏长衫持扇轻摇,目光只在王直身上打转。
这没根的男人委实可怜啊,再漂亮的女人,都只能看得着,摸得着,干不着。
时间一长,再怎么正人君子都活脱脱成了色鬼模样。
这时,有侍卫上前在苏长衫耳边低语了一句,“爷,人到了。”
苏长衫伸出脚,轻轻的踢了李锦夜一眼。
李锦夜恍若未闻,仍笑盈盈的看着台上的香艳女子。
苏长衫心中气恼,一堆白花花的肥肉,有什么好看的,送给他都不要,偏这货还看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