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吓得赶紧跪下,“十六爷请明示,奴才真…真想不起来。”
李锦夜脸色蓦地一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公公,你可别忘了这一趟来扬州府的目的。”
王直如梦方醒,极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手轻轻的煽了几下脸,“瞧奴才这记性,真真该死,差点耽误了大事,!”
李锦夜甩袖而去。
王直等他走远了,眼珠子滴溜儿转了几圈,“来人。”
“公公?”
“明儿午时,备轿去谢府。”
“是。”
…
谢玉渊回到房里,吹灭了油灯,想睡一时又睡不着,脑子里转悠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
当今天子皇子众多,安王排行十六,根本不是夺嫡的热门,年纪轻轻为什么要起兵造反,这不是
自己找死吗?
这一世,历史的轨迹是发生改变?
还是沿着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谢玉渊慢慢从床上拥着被子坐起来,苦笑连连。
哪会有什么改变?
她就算绞尽了脑汗想把命运改变,爹不还是死了,自己和娘不还是回到了谢府?那场行刺不还是发生了?
只是细节不同而已,但结果…却是相同的。
闺房里异常安静,谢玉渊托着腮,对着窗户外摇曳的树枝怔愣了很久。
四更鼓起。
谢玉渊倒在被窝里,几个翻身之后,行针后身体的疲倦袭来,她头一歪,睡得不醒人事。
翌日。
谢玉渊洗漱妥当后,便早早的去了福寿堂请安。
福寿堂里空无一人,一问,老爷大清早就出门去了;太太夜里染了点风寒,受了点惊吓,还没起身,所以免了儿孙的请安。
谢大爷去了铺子上;谢二爷去了衙门里。
谢玉渊站在偌大的堂屋里,看着一旁擦桌抹凳的小丫鬟们,淡淡的笑了。
今天是归还娘嫁妆的日子,谢家人一个个避而不见,这脸皮,也是天下无敌了。
“小姐,怎么办?”不放心跟来的罗妈妈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
谢玉渊沉默了一会才说:“别急,这太阳还没有下山呢,等下了山再说,咱们先回房。”
罗妈妈心里一阵难过。
这王公公还没有走呢,这谢家人一个个就装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主仆二人回到青草堂,谢玉渊和往常一样,歪在榻上看医书,恬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罗妈妈见小姐这么沉得住气,心莫名的跟着稳了下来。
也是,急有什么用?
等等再说!
此刻的福寿堂里,邵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药,亲自尝了一口,才把药捧到太太手里。
“太太,三小姐回去了。”
谢太太皱着眉头喝完半盏苦笑,又往嘴里含了一颗梅子,才冷笑道:“讨债鬼来讨债了。”
“太太,咱们这样避着,会不会…”
“急什么?”
谢太太瞪了她一眼,“先看看行宫里的动静再说。”
如今王公公忙着安王,世子的事情还来不及呢,怕是没功夫为高氏嫁妆的事情再跑一趟吧。
能赖一天是一天,等赖到京里的人走了,这嫁妆不就不用还了吗?
邵姨娘到底还是年纪轻,胆子小,忧心重重道:“太太,万一这王公公来了呢?”
谢太太向外望去,“那也不怕,东西不都备齐全了吗,先挪过去再说。”
“挪过去?”邵姨娘大吃一惊,心里却立刻明白过来老爷太太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即便这样,她还是双手合拾,向天空拜了三拜:老天保佑,那王公公可千万不要再记起嫁妆这事,因为她连挪都不想挪。
银子吗,还是老老实实的压在她的箱底里才最保险。
可惜,邵姨娘的心声,王公公显然没有听到。
午时,谢府两房正在房里用餐,就听到了王公公入府的消息。
谢太太身体一抽搐,一口饭菜咽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上,足足过了好一会,才顺着喉咙滑下去。
忙把碗筷一推,命丫鬟穿了正装出去迎。
谢玉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用调羹喝烫,手一抖,汤水酒到了桌上。
——她,赢了!
换好了衣衫,谢玉渊没有动,就安静的等在青草堂。
不过片刻时间,高氏的嫁妆就一箩筐,一箩筐的送了进来。
这时,她才不急不慢的起身,走到院子里,“罗妈妈,对着嫁妆单子点点。”
罗妈妈一得令,从怀里掏出单子,带着四个大丫鬟,一件一件点,点到一件,便在嫁妆上勾上一笔。
谢总管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三小姐,这是八万两银子,您收好,”
谢玉渊看着手里的银票,吐出一口炙热的气,“青儿,去扶二奶奶出来。”
青儿这会早就看傻眼了,被边上的小丫鬟推了几下,才回过神,赶紧跑到后院,扶正在吃斋念佛的高氏,硬是扶出了房。
阳光下,高氏款款而出,全身上下素净的连个簪子都没有,却引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