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一只火盆,里面烧着碳火,碳不是好碳,烟火气很大,呛鼻的很。
“阿渊,这是我的老师寒柏川,请的郎中都说没治了,你帮我看看。”
谢玉渊三根手指搭在寒柏川的腕间,凝神诊了一会,又掀起他的眼皮看了几眼,低声道:“他得的是伤寒,滴滴答答的应该拖了有好几个月了,病很重。”
谢奕为一听脸色有些难看,请的郎中翻来覆去都是这个意思,“还有没有救呢?”
谢玉渊深吸口气,又将三根手指落了下去,闭目再诊。
谢奕为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又觉得这丫头年轻小小,会不会是在装模作样,心里像沸水一样翻腾着,总觉得忐忑。
突然,谢玉渊睁开眼睛,“有治,但要用三根百年老参。”
“三根百年老参?”谢奕为整个傻眼了,他
到哪里去弄来这么金贵的东西。
“妈妈。”
罗妈妈立刻把怀里的小包袱解开,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到谢三爷手中。
“这是什么?”
谢玉渊:“这是我娘从高家带来的,还是罗妈妈私藏留了一根下来。据我所知,谢府库房里还有两根。”
“阿渊…”
谢奕为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半天没有说下去半个字。
谢玉渊双手一摊,“没有未卜先知,昨儿你说老师病重,我想着参能吊命,就让罗妈妈偷偷预备上了。那两根三叔做一回梁上君子吧,我是没法子的。妈妈,你去把参熬了。”
“我来,我来。”拿了人家的参,再让人家帮着熬参汤,谢三爷脸皮再厚,也厚不到这个份上。
“三爷,还是我来吧,这个要火候和技巧的。”
“那…”谢奕为伸了一脖子,“灶间乱啊,你把锅刷刷,柴火不够我去砍。”
罗妈妈脚下一个踉跄,吓得差点摔倒。
谢府的爷们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了下的,这个三爷竟然还会砍柴…他这是过得什么日子。
谢玉渊深目看了三叔一眼,弯腰把碳盘往前挪一挪,“三叔,你把他衣服打开…”
…
一通针行下来,老者眼睫动了动,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破的风箱。
“罗妈妈,你等他醒了,把参汤喂给他喝,三叔,你跟我来。”
谢奕为这会早就看傻了。他原来厚着脸皮来请谢玉渊,根本没抱半点儿希望,但瞧着丫头行针的架势,却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她跟谁学的这门手艺?
两人在桂花树下站定,谢玉渊开口问,“三叔,上回你就是为了他要借银子?他到底是谁,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谢奕为脸色灰败了下来,“阿渊,他原来是咱们府里的教书先生,后来他们嫌弃他教得不好,就把人辞了。都特么瞎说的,那些滥竽充数的货色,哪个能比得上他。”
“他无儿无女吗?”
“老家伙连家都没成,哪来的儿女。”
“你照顾了他几年?”
“快十年了,也不是白照顾,他教我读书的。对了,他祖上可是出过太傅的人,官居一品呢,后来才落魄的。”谢奕为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
谢玉渊总算明白过来了。
谢太太为了把庶子养歪,不仅在谢老爷面前说坏话,还把好的教书先生辞了,请了差的来。
谢三爷气不过,就偷偷摸摸跟着原来的先生读书,后来索性连家也懒得回了。
谢玉渊心中一动,“三叔,你住哪个房间?”
“对门。”
谢玉渊二话不说,就往对门去。
谢奕为吓得脸都绿了,忙伸手拦着,“快别去,狗窝一样的,乱得很,没啥可看的。”
谢玉渊直接把他当空气。
谢奕为也不敢真拦,叔侄两个拉扯了几下,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谢奕为一拍额头,顺势捂住了眼睛,我的亲
娘哎,他快羞到姥姥家了,何止跟狗窝一样,简直比狗窝还要乱上三分。
整个房间里,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书,衣服褂子左一件,右一件,就扔在书上。
头小几上,还摆着一只不知道何年马月吃剩下的破碗,碗里的毛都有半个手指长,散着阵阵刺鼻的味道。
谢玉渊看得两股火交替上升,着实七窍生烟,和无从排解,简直要炸。
“三叔,你这鬼地方,连叫花子都嫌弃。”
“我觉得还行啊--”谢三爷看着侄女脸上的怒色,最后一个“啊”字,索性吃进肚子里。
谢玉渊重重叹了口气,“三叔,你就打算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吗?”
“哪能一辈子啊,我等我老师病好了,还要上京赶考呢。”
“哟,志向还不小,能考个什么出来?”
“哎,你这丫头片子,别小瞧人啊,你三叔也是头悬染,锥刺骨的人,我老师说了,我这种人才只要考,前三甲是稳的。”谢奕为脖子一伸,傲气的不行。
谢玉渊被他逗笑了,“若考不上呢?”
“我趴在地上,给你当小狗骑。”谢奕为咬牙切齿。
“你自己说的!”
谢玉渊手一伸,“和我击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