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奚握着金凰弓,在手中颠了颠,指腹从弓臂划过,最后停在弓弰上。
有些好奇的,他问:“这把弓为什么没有弓弦。”
谢凌垂着手,脊背挺直,无言地站在万箭场中。
闻言,他微微垂首,目光从粗粝的黄沙移到那把金色长弓上。
这把弓通身金色,弓臂稳固,弓的末端镶着一块血玉,血玉光泽奇特,在阳光下变换着不同的色彩,一会儿是淡红,一会儿又是深红,宛如一只有了生命的眼珠,透过血玉看向金凰弓周围所有的东西。
“谁说没有。”
金凰弓与朱凤弦本为一对,后来弓弦离体,这把弓便再也没有上过弦。
谢凌接过长弓,手指碰到血玉,血玉立即绽放出蓝色光芒,那光芒只有一小簇,却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光芒缓缓流下,最后与末端的弓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段以灵力锻造的弓弦。
这根弦与普通的弓弦没有区别,一样的张弛有度,蓬勃又具有爆发力。
他抬起手,拉了拉弓弦,一根长箭从弓弦上凭空而出,以破风之势射穿了远处的靶心。
这把上古神器,在辗转了几千年后,早就不需要弓弦。
在谁手里,谁就是弓弦。
等他的手从弓上离开后,那根用他灵力铸造的弓弦又消失了。
少年收回长弓,将金色的弓身反握在手里。
他从未穿过宽袖的衣裳,袖口永远都是收紧的,非常的利落清爽,这样的装束不会影响他拉弓射箭,与他凌厉干脆的性子极其相配。
他的长发在血玉的光芒中向后飞舞,修长的影子立在万箭场中。
裴奚也拿过金凰弓,在手中试了一次,可是他却没办法驱动血玉引出弓弦。
谢凌挑了挑眉,戏谑地笑了一声。
“原来修为低的人是没办法控制金凰弓的啊,看来你还得多加努力。”
裴奚皱起眉头,抬眸看向逆光的蓝衣少年。
他墨发飞扬,腰上的金珠白玉碰撞在一起,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泽,语气可以说得上十分轻狂,耀眼地让人不适。
“不过没关系。”他拍了拍裴奚的肩膀:“要是你虚心求教的话,我可能会勉强教一教你。”
裴奚突然觉得有一股火气从胸膛里窜出来。
他冷笑道:“谢小公子,这样驱动弓弦,可是很耗费灵力的,你千万小心。”
谢凌不屑地嗤了一声,对身后的侍从道:“郭瑞,把原来的弓收起来。”
裴奚诧异:“你真的决定换弓了?”
金凰弓很好,但越好的弓越危险,他是鲁莽冲动不怕死,可谢府里,有的是怕他死的人。
良久后,裴奚无奈摇头。
“谢凌,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
*
叶琬剥着橘子,手腕上的朱凤弦若隐若现,被素色的衣袖遮挡住,在昏暗的室中闪了几下光芒。
叶灼眯了眯眼,盯着那抹旖旎的红,眉头不自觉跳了几分。
他用手撑着眉尾,目光从袖中的红色丝线游离到少女指尖。
她很淡然的用指尖一点点剥开晶莹的软皮,橘皮吸满了水,变得莹润饱满,橘皮下的果肉水嫩多汁,没多久就完完整整呈现在他面前。
整个过程,她都是一副平静冷淡的表情,不说话,也不把注意力放在橘子外的其它地方。
这份不动声色的疏离在某个沉冷的角落里擦过,什么也没有带走,却无故点燃了角落里的怒火。
她的眉睫微微垂落,似乎开始思考什么事情,但是身边的人能感觉到,她所在意的事,完全与旁人无关。
明明听叶家的人说,她重病在身,来京都只是为了养病,而他也能看出来,眼前的少女很久前就已经虚弱地只剩一点寿命。
她如同一株得不到阳光与甘霖滋润的幽昙,没有与他想象的一样逐渐枯萎,反而静静绽放。
她安静,坚定,美丽。
叶灼摩挲着指腹,直到半颗橘子递到他面前。
叶琬道:“喏,分给你一半吧。”
他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丝喜色,但却还是按照人的情绪,露出他本该露出的惊讶表情。
“给我?”
叶琬晃了晃橘子,点头道:“你不是不会剥橘子嘛。”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应该是在笑。
非常明显的,她笑起来很好看。
原来谢凌每天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笑容。
想到这里,叶灼也扬起唇角,但却在她低头时,狠狠咬碎了齿间的橘核。
叶母离开内室,来到叶灼身边。
叶琬立即起身,乖巧地站在她面前。
父亲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说再过不久就可以痊愈。
叶母对叶灼十分关切,一出来就直奔他的方向,对他说:“难为你每天都来看望我们,朝中事物繁忙,若真的来不及,便不用来得这么勤。”
叶灼来的是挺勤的,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看一看父亲。
叶琬突然有点好奇,他怎么变得这么关心他们。
要知道原主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