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山的封印已经有三百年之久,金凰一族被灭,再没有人可以加固封印。
深渊中的镜鬼还是逃了出来,用魏朝衣的面貌,进入了柳涧村。
与叶琬分别的这几日,魏朝衣一直待在村外不远的林子里,时刻关注村中的情况。
他看见有一群仙门弟子,经过自己家门前,又去了陆大娘家里,治好了莫虞。
这些日子,他时常会想到自己不受控制杀人的场景。
作为一个捉妖人,明明是为了拯救苍生,结果却还是双手沾满鲜血。
他想赎罪,想求得村民的原谅。
可是他又没有勇气,就算原谅了他,那又能怎么样。
他已经做错了事,再没有回头路。
起初他只想救人,偏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无尽的绝望将他笼罩,魏朝衣满身疲惫,踉跄着往前走去。
他手中那把曾救了无数人的剑,已经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镜鬼进入村子后,脸上的五官开始消失,最后只剩一张空白的脸。
它手心分别有一颗眼珠,举着手盯着魏朝衣。
对他戏谑一笑后,便在夜色之下,从屋顶钻进一户人家。
惨叫声在此时响起,鲜血洒在窗上。
三口之家,只有一个女人逃了出来,看见魏朝衣站在门外,双腿一软倒在他身边。
“救我,救我……”
镜鬼趴在门上,从屋子里爬出来。
他们已经能够听到彼此的心声。
“你杀了人,还要救人吗?”
镜鬼咯咯地笑。
魏朝衣举起剑,冲过去与他扭打起来。
“当然要救人。”
杀人非他本愿,叶琬说得对,他不应该纠结别人会不会原谅自己,只要愿意面对,无愧于心便好。
他们的打斗惊动了熟睡的村民,众人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魏朝衣重重摔在墙上,在所有人面前吐出一口鲜血。
村民们见状,纷纷退后远离他。
雨后的村子有些泥泞,他狼狈地从泥水里看向众人,耳边仿佛出现了无数人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啊,魏公子不是捉妖师么,连个妖怪也打不过。”
“他根本不是这妖怪的对手,还是得靠正经的仙门弟子。”
“是啊,捉妖师?算了吧,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之前莫虞不是说了吗,就是魏朝衣将她捉走的,他肯定和妖怪勾结了。”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全然忘记,这两年他是如何守护的村子。
镜鬼蹲在他面前:“你守护的人对你可真好啊。”
魏朝衣咬牙,握着剑重新爬起来,可是又立刻被镜鬼打回地上。
“做魏朝衣很开心吗?当一个废物很开心吗?”镜鬼咬牙切齿,冲着他怒吼。
他不停地爬起,又被打倒。
村民们四散奔逃,没有一个帮他将掉在地上的长剑拿起来。
鲜血染红了眼前的世界。
忽然间,一支长箭凌空而来,直接刺穿了镜鬼手上的一只眼睛。
少年玄衣长发,一身劲装,在黑夜中疾奔化为一道虚影。
他拉满弓,足尖轻点,跃到半空,身上的银器闪闪发光,正如他这个人一样,明媚俊艳,让人移不开眼。
又是一箭,射穿了镜鬼的头颅。
谢凌冷嗤一声,轻松躲过发狂奔来的镜鬼。
无数金光在他身侧流转,耀眼夺目,连带着他本人都有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他收起金凰弓,手握玄色古剑,
跳到前方,衣袂翻飞中,一剑将镜鬼劈成两半,整个过程利落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古剑带动的疾风吹动他的衣摆和发丝,谢凌身上覆着一层银光,夜色之下,宛如少年神祇。
谢昭赶过来时,这只妖怪已经被解决。
“阿凌。”
看着地上逐渐化为血水的镜鬼,裴奚轻轻啧了一声。
村民们也走了回来,开始对谢凌溜须拍马。
少年不耐烦,一眼都没有看他们。
魏朝衣浑身是伤,在精致秀气的少年面前,低垂着头起身。
做魏朝衣很开心吗,当一个废物很开心吗。
镜鬼死了,可它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村民们注意到他时,一个个用怀疑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魏朝衣?”
一村民道:“谢公子,就是他,是他捉走我们的。”
为了救人身受重伤的魏朝衣,此时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妖怪。
谢凌嫌弃道:“蠢货,镜鬼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模样,这种事都想不明白。”
他瞥了眼魏朝衣,想起叶琬说过要找他的事,眼神不悦,却没有半分看不起的意味。
谢昭道:“各位,我看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一切都只是镜鬼的伪装,并不是魏公子有心加害。”
村民们面面相觑。
“能被妖怪陷害,魏公子怎么这么弱了。”
魏朝衣紧握双拳。
“是,我是很弱。”
众人忽然沉默,都侧目看向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