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在场的人都静止了,看着那一根虽然细微,但以他们的境界来说细节十分清晰的白色四不像毛缓缓飘落。
“——我的儿!”始麒麟差点没厥过去,后蹄一蹬就要冲小孔宣扑过去。
“畜生尔敢!”罗睺居然是头一个挡上前的,横眉冷对,“他在我手上拉……嗯嗯我都没打他,我看你敢动他一根汗毛!”
开玩笑,他为了这小鸡崽子牺牲了多少,不做他个三生三世的师徒都对不起他壮烈牺牲的手。
始麒麟悲愤欲绝:“他刷走了我儿啊!”
罗睺:“那怎么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和小孩儿计较吗,孔宣就是贪嘴一点……”
这都不够算溺爱的了,元凤还在旁边母鸡展翅护着孔宣:“怎么可以刷脏东西呢,小心拉肚。”
“!!”始麒麟都想上蹄子蹬元凤了,可是罗睺揪住了他命运的后颈皮,他只能在空中滑动四蹄,冲着谢圣潸然泪下,“小谢老师!我肉身化崖,为咱们师门付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麒麟一族的财帛都给您了,他元凤给什么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宁愿给他儿子做个玩物也不乐意落您手上一点儿!”
元凤:“???”
始麒麟不给元凤喘息的机会,狂轰滥炸:“瞪什么瞪,我说的有错吗?你给小谢老师什么了?你身体还是属于自己的呢!”
“??这话说的就有点奇怪了啊。”谢圣赶紧制止,“我又不是不帮你,你不要喊得好像我们做了什么奇怪的交易一样……”
恰好在救始麒麟之前,谢圣还捞了几条胖头鲤鱼,此时从山海经里捞出来,还都活蹦乱跳,尾巴甩起来非常有力。
“麒麟崖才搬过来,茶社都拆了,也没个伙房,将就一点,我做点鱼糊吧。”谢圣就地起灶,机灵的麻一立即从临时打包带下山来的行囊里,取来各类调味香料、厨具,醴泉水一冲洗,架锅上灶,不一会儿就蒸起蓬蓬白烟。
鲤鱼的做法颇多,不论是红烧、清蒸,还是糖醋、炖汤,同样的主食材,不同的丰富口感。
谢圣自从开了山海茶社以后,就再没机会亲自下厨了,凤一、龙二盯他去伙房就跟盯
贼似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式护食,宁可自己也吃不着,也不乐意让其他人尝到师父亲自做的美食。这回恰好碰上这个由头,谢圣当然打算大展身手,恰好孔宣也不是一般的孔雀,只是进食稍微困难些,毕竟没牙,只要把做好的菜肴打成糊,那就没问题了。
葱蒜切片,生姜去皮,将新鲜的鲤鱼去鳞去线去内脏,两面片花,以香料调味腌制,再放入已烧热的油中。
鲜鱼入金汤,一下溅起香油如雨,蹦跳在油面上泛起热情的涟漪。白烟蒸腾,逐渐带上特殊的香味,鱼皮滋滋冒泡,泛出金黄,香酥而晶亮,与鱼肉要沾不沾,露出皮下莹洁白肉。
小孔宣原本还在用喙叨元凤肚皮底下的毛玩儿,嗅到味道,也不叨了,一步两步从元凤的肚皮下使劲儿拔出身体,连扑扇带跳跃地贴地蹿到锅边。出壳以后他只吞食了自己的蛋壳而已,到现在还没吃,早饿了。
控油,焙葱姜,调汤味儿,再下锅闷煮。等着红烧鲤鱼的功夫,谢圣又去处理了剩下的三条,一条清蒸,一条糖醋,一条炖汤,时间先后,工序不相同,但四口大锅逐一揭盖,都想得令人恨不得掉进去。
谢圣做贼一样东张西望:“快,趁龙二他们还没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挑起每条鱼的腹部,卡一捋,只剩肉,细细捣碎,鱼肉的纤维还清晰可见,再盖上不同的汤汁,加些蒸煮的饱满而富有弹性的五谷、鲜美又入味的蘑菇块,分四勺儿盛进碗里,端到小孔宣面前。
始麒麟看呆了,叉着四只蹄子坐在地上,渐渐胸口浮起一片悲郁:“你、你——”
怎么还给这小坏鸟做上吃的了!
谢圣怕始麒麟的啼哭影响小孩子的食欲,连忙伸手过去,一手揉始麒麟的脖子,一手喂了块鱼肉进嘴:“看我妙计。”
始麒麟现在也并不很大的,就和泰迪在一起都不知道谁日谁,鱼肉一进嘴就塞的满满了,呜呜地说不出话,心里悲愤:什么妙计?通过祭这小坏鸟的五脏府,给我儿子送最后一餐吗?
“叽——啾!”小坏鸟趴在碗边,小细腿心急得直蹬,一不小心栽进碗里。它也顾不上干净,对着鱼肉一阵小鸡啄米,吃得屁股都翘起
来了,尾巴下藏着的白白的绒毛掀出来,在碗里越撅越高。
谢圣看的好玩,伸指就把小孔宣撅起的屁屁摁下去了。
“叽?”小孔宣略受惊,坐在碗里还左右看看,没找到摁他的人,一双小黑豆眼浮过一丝狐疑,但很快又盯着鱼肉专注的叨食起来。
那涯泽里生养出的鲤鱼多大啊,一条都快抵得上三只孔宣了,谢圣虽说只给小孔宣捣了一小半的鱼腹肉,但团在一块也快有一整只小孔宣那么大了。吃到最后,小孔宣整个儿趴在碗底,肚皮滚圆,像只装满水的热水袋一样,一双黑豆眼垂涎地盯着剩余的鱼肉,想低头继续,可是:“嗝啾!嗝啾!”
之前是吃鱼肉吃得小鸡啄米,现在是打嗝打的小鸡啄米。孔宣脑袋上的那根唯一的翎羽都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