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变动有些大,算是大换血,可能也出于“学霸平均”分配的考量,原来的人员都打散了。毕竟之前全班前五里有三个都团在后门那块地盘,所以纪明熙虽然保持最后一排没变,但位置往里挪了挪,纪初谣也随之搬到了教室最里侧靠墙角的位置。从悦则搬去了中排,和班长邻桌。
班上唯一没变座位的就是岑易,他桌上摊着竞赛书,已经刷到了后半本,樱花色的水笔挂在虎口的位置,意外的衬显肤色。
他也不落笔,只是看着班上往来搬座位的人群。
桌脚和地面摩擦发出滋啦的声音,莫名渲染出一种气氛,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留守儿童。
陈路华把桌子往后推,移到岑易前面,开心道:“老大,没想到我们又做前后桌了。”
他说着伸手要跟人志同道合地握一下。
岑易抬手懒洋洋地往他掌心一拍,就当意思过了。
陈路华看他低头转而开始刷题,也不打扰,哼着曲儿继续收拾自己的课桌。
纪初谣拿出放在自己下抽屉里的三叠试卷,走去岑易的座位,停他跟前,指尖在他书上敲了敲,小声叫他名字:“岑易,这个放哪儿。”
自从他上次说他柜子放不下,后来每次去办公室数了作业卷子,都放她位子。但现在全班换了座位,两人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估计没法再像之前一样。
岑易抬头,先看她一眼,接着垂眸看她手上拿的试卷,笔身一倒,笔盖在草稿纸上抵了会儿,才对她道:“还是放你那吧,发的时候我去你那儿拿。”
说着又征求意见地问了她句:“行么。”
纪初谣其实听他说上一句话时,心中就涌起点庆幸他决定的情绪,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又听他问出下一句,点点头道:“行。”
纪初谣回到自己座位,虽然同样是靠窗,但这回没再贴着走廊,往外看就是细密的雨线,窗户敞开条缝,还能依稀闻到底下花园的清幽草木香。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清静了点。
她侧眸又往岑易的方向看了看,才离开两分钟,他那儿又和往常一样,围满了人群,嬉笑打闹,中间徐至秦似乎恶搞说了句什么,他眉眼也跟着小弧度弯了下,但没多久,一声咳嗽从嘈乱声中传来。
纪初谣透过人身的间隙,看到一节白皙好看的腕骨抽起放在桌角的纸巾。
盯着那节腕骨,纪初谣想起了开学那段时间的一次物理课,岑易就是这样抬手搭到她桌上,骗她吴大爷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她当时还觉得有点恶劣,但又很奇怪的生气不太起来。
如今回想过去的两个月,她和岑易的交集似乎仅是建立在座位离得近。这么算来,即便他曾对她说过“都这么熟了”,但两人之间好像也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朋友关系。
一场换座,就全打散了。
纪初谣突然开始想,要是礼拜五晚上的晚自习,岑易邀请她时她答应会不会好一点。
边上纪明熙探过身来:“谣谣,涂改带借我一下。”
纪初谣思绪中断,猛地回过神来,心中涌起点罪恶感和对姐姐的愧疚感,连忙从笔袋里拿出涂改带给人递去。
纪明熙没察觉她的异样,又道:“昨晚林老师给你布置的小练记得写噢,她让我帮你改。”
“好。”纪初谣一边应着,一边从书包里拿练习。
打开小练,看了眼题目,提笔往下写。
窗外尽是雨声。
半晌,笔梢顿了顿,纪初谣盯着洁白的纸面许久,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觉得太清静了些。
————
这场秋季的雨,来得循环往复,一直到月末,才彻底雨住天开。
临上学前。
纪初谣拿出手机,看了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是晴天的天气预报,把透明伞插回了玄关处的伞架,这才和纪明熙一同出门赶校车。
如岑易所说,他的感冒持续了整个雨季。
纪初谣记着他说过的“雨停了就好了”,坐校车上就在想,一会儿他上车时的脸色应该会比前几天好些。
不过,等校车驶到终点站,她都没看到他上来。
纪初谣一开始猜测他只是睡过头,可能打车过来,但到了教室,捧着《文言宝典》,一直等到早读铃响,都没见到他进教室。
直到第二节大课间,她听班长和大家聊天,才隐约听了个大概。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是冯队给我打的电话,说他在俱乐部晕倒了,送医院,让我帮忙请假。”
“艹,老大晕了?严重不?”
“都晕了,肯定严重啊。一会儿琼音姐的课都改自习了,估计是跑去看他了。”
“哎,应该是最近竞赛加上各方面压力太大的缘故吧,老大之前换季就感冒久一点,也没见进医院过。”
“…………”
纪初谣听着,指尖无声绞了绞。
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点进和他的聊天框。
想了很久,才发去中规中矩的信息。
【韭菜园:你还好吗,班长说你早上在俱乐部晕了。】
纪初谣盯着手机看了好久,也没等左上角的“正在输入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