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装了广播音响,纪初谣跑到第三圈时,周边的音乐中断,由主席台的主持人念起广播稿。
主持人的声音是徐至秦的,沉朗舒适的男低音,在操场上方回荡。
“下面这篇加油稿是高二七班岑易同学写给正在参加一千五长跑的纪初谣同学的。”
流程过渡语一结束,话筒那端响起窸窣轻响,随后滋滋流淌的电磁音,像是在播放一段手机录音。
纪初谣听到岑易声音时,膝盖下意识一软,但还是飞快调整过来,稳步向前跑。
比起其他同学各种比喻句、排比句穿插的加油稿,岑易的更为日常口语,像是漫不经心地在她耳边说着话。
“帝都时间九点二十,我坐在连城机场的候机室,手机的便笺里写好了给你的三千字小作文,但他们跟我说,广播室拒收字数超过八百字的加油稿,很奇怪,语文高考都要八百字,加油稿却不许……”
“‘量力而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样的话班上的同学一定跟你说得很多,但我并不打算跟你说这些,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想的肯定是拿第一。所以如果你现在是第二的话,麻烦为我刚才那句话找补一下,尽量加个油,不然我和你接下来可能都有点难收场?”
“…………”
运动会上的加油稿其实很少人会认真听,大概是哪个学生耳尖带头噤声比了个“嘘”的手势,以至安静下来倾听的人越来越多。听岑易说到这句时,观众席上的学生几乎都笑趴了,又是鬼叫又是吹口哨起哄的。最后连其他班都有给纪初谣喝彩的:
“纪同学加油啊,争取好好收场!”
七班同学看到跑道内侧的纪初谣突然开始冲刺阶段,一帮人瞬间兴奋地跟疯了一样,之前编排的口号全忘了,围在护栏处一阵跟跑,扯着嗓子就是嘶喊,恢复了最原始的加油方式,却莫名振奋。
纪初谣跑到最后200米时,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其他声音都像掺了棉花,只能依稀辨别广播里的声线是属于岑易的,遥远,还有些不真实。
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脚下仿佛浸了水,冲刺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最后的最后,她甚至无法分清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她听他道:“知道你一定能做到,而你的荣光我也想和你一起见证。此处有个大变活人的魔术想要给你表演,找到我了吗,我的谣谣领先。”
腰间抵上红色终点线的那瞬,欢呼声隔着层雾在纪初谣耳边响起,她迷茫的视线在人群中找寻,两秒后聚焦在高高站在观众席侧台的那个颀长身形上。
岑易脚边还立着行李箱,身上国家队的队服没来得及换下,外套帽子兜到头顶,身后是灼灼骄阳。
他冲纪初谣笑了一下。
导致纪初谣很多年后都忘不了那个艳阳天里,他歪着脑袋的轻轻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歪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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