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斯上了车。
司机立刻将车开走,回到原来玥玥所住着的那一家医院。
车子的后座,他拉过沈禾鱼的手,在手中轻轻抚摸摩挲,那红痕其实不是很狰狞,但是因为她皮肤太白,所以看在眼中很是狰狞。
他低声问道:“疼吗?”
只是看起来红,可也只是被手铐给磨了那么一会儿,要是说疼倒算不上。
沈禾鱼摇了摇头,并没开口。
裴宴斯握住她的手,手指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去触碰她的红痕。
沈禾鱼觉着他的动作很柔和,是从前他对于自己从来都不会有的,她微微皱眉,侧头看向他。
见他垂着眸,目光只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眼神中自也是柔情一片,隐隐还夹杂着一点儿心疼。
她怔忡。
他什么时候也会对自己表露出这种柔和?
沈禾鱼心里虽然怀疑和古怪,可到底什么也没说,汽车一路行驶到了医院。
回到玥玥的病房里,自从两个大人离开后,玥玥就没有睡着过,听见声音,她黑暗的世界里有一丝不安全感,连忙带着哭腔地问道:“妈妈,是你吗?”
“是我。”
沈禾鱼听见女儿很有安全感的声音,心疼无比,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玥玥像是终于安定下来,她乖巧地凭借自己的感觉,在沈禾鱼的手掌之中蹭了蹭。
很像是乖巧的小猫,一下一下的,极其依赖可爱极了。
裴宴斯看着这一幕想,心底里也莫名跟着柔软起来,他去护士站拿了点儿药膏,回来之后拉过沈禾鱼的手,道:“我给你擦一擦。”
玥玥已经躺下去睡了。
沈禾鱼跟着他坐在沙发上,见他拉过自己的手,将那白色的药膏给挤压在签上,随即又用签轻轻给自己的手腕上覆盖上药物。
药膏敷上来,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静静端详着他。
这一幕,她曾经似乎也在那里看过。
是了,他是对于白笙儿有过这样的一面,可如今给到了自己身上,她想起他对别人也做过这些事,心里到底有所排斥。
她这么想着,手下就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裴宴斯察觉了她的后退,微微拧眉,拉住她不让她躲,“你躲什么?”
沈禾鱼抿抿唇,没说话。
裴宴斯却紧紧盯着她,那双眼睛漆黑无比,没有一点儿情绪。她向来一直都最怕他露出这副表情。
每次他这样的时候,就是想要生气的预兆。
她当即不敢再动。
裴宴斯给她擦药,却继续问:“你躲什么?”
这问题很重要?沈禾鱼脸上的表情不满。裴宴斯一直都在盯着她看,半晌后,他冷不丁问道:“你在想我也对别人这样过?”
沈禾鱼微愣。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能给自己看穿,可当他抬起眼,看见他脸上没有一点儿情绪,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六年前她尚且还能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一些微弱的情绪变化,可现在却完全不。
六年了,他改变了很多,更显得沉稳,讳莫如深,让人难以揣测。
裴宴斯静静瞅着她,给她擦好之后将袖子给拉下来,道:“那是从前。过去了。”
沈禾鱼勾唇。
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可裴宴斯就是从里面捕捉到了嘲讽。
他几不可察的皱眉,看着她那张清冷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前的那些,在她心里是过不去的,至少最近是过不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改变得有些沉闷。
正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两人同时抬头去看,见裴老太太从外面进来,她着急得很,道:“我曾孙女出事了,你们怎么也不通知我,哎哟,我的小心肝。”
老太太心疼的眉头皱起,要那脸上的皱纹更是明显。
她走到床边,见玥玥没什么反应,才知道小丫头睡着了,一时间声音也放得低了下去,她伸手抚摸过小丫头的脸蛋,很是怜爱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她眼睛都被纱布给蒙着,老太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睛受伤了?”
裴宴斯沉声道:“奶奶,已经在联系眼角膜的移植了。”
老太太哼了哼,说:“都是你,早些年让你做生意的时候手下留情一点儿,现在好了,全部报复在你身边人的身上了。”
裴宴斯没说话。
这六年他做生意的手段的确愈发狠戾,但玥玥受伤跟这个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禾鱼自然知道内情,她在心底里冷笑一声,却没告诉老太太真相。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是喜欢打报告的人。
裴宴斯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听,是来自公司的,自从玥玥出事,他已经三天没有去公司了,虽然有赵晋在处理,但仍然有很多重要工作还在等着她处理。
老太太见状,道:“你赶紧去公司吧,玥玥我会照顾。”
裴宴斯看了沈禾鱼一眼,道:“我晚上再来看你们。”
沈禾鱼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