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斯好像来过这里。
小巷子幽深,能看见许多昏黄的路灯,路灯下的人流量在这个时间点仍然很大,南方向来都是夜市的天堂。人来人往中,巷子中摆着许多小摊,卖炒粉炒饭的。
裴宴斯又好像从没来过这里。
或者说,按照他的身份,他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可这地方,他又深刻记得,存在过自己的记忆中。
他侧目,看着旁边的沈禾鱼,说:“你以前经常来这里?”
沈禾鱼点点头:“我以前跟她在这上学。”
说来好笑,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关系,这会儿回到这个地方,她又能和平地相处。
也许是因为,沈繁双已经离开了,而这里是她跟她为数不多的记忆。
沈禾鱼更没想过,有天提起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她跟裴宴斯能这么心平气和。
她很快找到很多年前经常跟沈繁双去的那家小摊贩。
沈禾鱼坐在路边的桌子旁边,周遭就是涌动的人流。裴宴斯看她一眼,站在她身边,没有坐下。
她就知道,他是不会习惯这种地方的,更不要说这种坐在路边吃东西的举动,恐怕他下辈子都做不出来。
她故意说:“你要是不习惯就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
“没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裴宴斯给打断,他拉过凳子,还是坐在了她对面。
吃不吃的不重要,他并不感觉到饿,但他要跟她一起。
他抬眸看她两眼,见她皱着眉,像是有些不满意,他哼笑一声,说:“看见我坐下还是很失望?巴不得我走了,好给你腾出可以逃走的空间?”
沈禾鱼蹙眉,没说话。
他总是能这样一眼就将她给看穿,她要是再多说,只会变成了掩饰,说不定更让男人生气。
而她现在的体力状态已经支撑不起他再对自己惩罚了。
裴宴斯静静端详着她,知道她在用眼神说谎,但他也没有自虐地继续问,他当然自己清楚答案。
点过了菜,很快店家就端了上来,是一小碗馄饨。
那店家一眼认出了沈禾鱼,笑着说:“哇,好多年没看你了!话说,你妹妹还好吧?”
沈禾鱼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老板竟然还能记得自己,甚至是沈繁双。
她垂眸,没说话。并不习惯给外人透露自己的情况,尤其是沈繁双已经死了很多年。
老板见她没说话,以为是她忘记自己了,也没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之前她来这边的时候,好像惹到了不少人,我看见有人欺负她来着,本来想帮忙的,她人跑远了。”
沈禾鱼听见这话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
“好多年了,不过是你们上大学的那阵子嘛!”
老板呵呵笑了两声,“你是不是想起我来啦?之前你们姐妹俩经常来这里,我还记得你们,长得可漂亮。你妹妹后来怎样,那帮人没把她怎么样吧……”
老板叽叽喳喳地说着,沈禾鱼却已经听不进去。
在她的记忆中,跟沈繁双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这里。最后来这儿的那一次,就是沈繁双去世的那次意外……
沈禾鱼知道,妹妹是被人给欺负,不小心被对方失手打死的。虽然后来裴宴斯亲手对付了那些人,可他也一口咬定,当初是她找来的人。
现在证人就在眼前,不是吗?
她却听不下去什么,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因为她一直都不知道,沈繁双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裴宴斯看出她的反常,又听那老板还在叽叽喳喳,忍不住道:“没看见她不想听吗?”
他眼神冰冷,带着锋利寒芒地看向那人。
老板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目光,当即被吓了一跳,赶紧走了。
沈禾鱼身子微微发抖。
裴宴斯察觉,伸手拉住她,“你抖什么,害怕?”
他已经知道沈繁双的死跟她没关系,只是赵晋一直都还没查到有力的证据。
所以这件事,好像是解开了,又好像没解开,总之就这么一直横亘在两人中间。
沈禾鱼摇摇头,没说话,她拿起勺子,盛了一个馄饨。
吃进口中,还是从前的味道,熟悉到让她有些想要落泪。
她半晌后抬起头来,水雾蒙眬的眼睛瞅着裴宴斯,说:“你现在知道不是我做的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为什么就不能乖乖陪着我呢?”
裴宴斯盯着她,将她的问题吧像是原封不动的又还了回去。
沈禾鱼蹙眉,放下勺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掉嘴唇,完全没了胃口。裴宴斯哪里看不出来她在厌烦自己,都随便她怎样,他都不可能就这么将她给放走。
即便看见了她的抗拒,他还是强硬的拉住她的手,状似温柔地说道:“不想吃了我们就走。”
他付了钱,拉着沈禾鱼起身。
沈禾鱼反抗不得,更多的是知道反抗无用,只是又无力地跟他回到酒店里。
一直等到天都快要亮了,沈禾鱼才磨磨蹭蹭地跟着裴宴斯睡去,她又累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