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发力狂奔。
如雷般轰轰的跑动声在阴暗潮湿的小巷里如一道狂风,迅疾无比。
黎渐川的身体素质是非人的标准,几乎是短短几秒,他就已经将那道阴寒之气甩在了身后。
但他跑出一段距离,速度却陡然一慢。
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测算过巷口到女尸位置的距离,只有七十八米左右,而这个距离按照他的速度,应该早已经冲出了小巷,来到了暴食街的正街。
但此时他面对的前方,依旧是幽深阴冷的巷道。
那个滴血的煤气灯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周围没有宁准的身影。
“啪嗒、啪嗒……”
煤气灯没有被人提起,但滴血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
灯罩里的光芒从昏黄慢慢变得幽绿。
黎渐川顿了顿,想走过去提起煤气灯。
但就在他迈开步子的瞬间,一股极其阴诡邪性的气息窜上了他的脊背,警兆忽生!
尖刀唰地划开一片凛冽的冷芒。
黎渐川飞快后退,一道血糊糊的影子以常人不及的怪异速度从他头顶掠过,两条细长淌血的手臂朝他伸来,却被尖刀切断,腥臭的血水顷刻喷出,浇在了黎渐川的肩上。
“滋啦——!”
血水立刻将大衣腐蚀。
一声怪异刺耳的叫声,似乎充满了怨恨与痛苦。
黎渐川看到那道影子落在他原来的位置,果然就是那只鬼婴。
鬼火幽暗的小巷内,那只鬼婴浑身流淌着脓血,一双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阴诡而又怨毒地盯着自己。黎渐川身体的警戒性已经提高到了最高,他谨慎地调整着姿势,向后退了两步,忽然眸子一缩。
围墙上,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只血淋淋的小孩脚印,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印满了这片空间。
那些脚印像虫子一样蠕动着朝着黎渐川靠近,眨眼就将他包围。
“嘻嘻……嘻嘻……”
无数婴儿尖锐的诡笑声响在耳畔。
好像有许许多多只小孩的手软趴趴冰凉凉地在他身上蠕动。那只鬼婴对着黎渐川张开嘴,嘴巴裂到了耳根后,嘴里没有舌头与口腔,却有一只在不断蠕动的小孩的手臂。
鬼婴的嘴无声地嚼动着,像是在吃什么,漆黑的眼珠越来越亮。
撕咬感出现在腿上。
黎渐川心神一凛。
他立刻抬了抬脚,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被一双婴儿的血脚印黏住了,并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脚似乎在慢慢变小,好像要和那双血脚印融为一体一样,化成血水,也变成一双脚印。
这样怪异的认知让他毫不迟疑地一刀扎向自己的脚掌。
半边脚掌被直接削掉。
剧痛刹那席卷了黎渐川全身。
他的额上滚下大颗的汗珠,锋锐的五官扭曲了一瞬,但他的眼睛却又冷又亮,带着平静与狠辣。
脚掌削断,让脚下的血脚印发出一声怨毒的凄叫,那股黏住他的力量似乎也有了松动。
黎渐川立刻把握住这个机会,凭借单脚的力量一跃而出,从鬼婴头顶越过,直扑那个歪倒的煤气灯。
“嘶——!”
鬼婴嘴里的手臂飞快射出,带着脓血黏液朝黎渐川抓来。
一抹刀锋般冰冷的蓝光在黎渐川的眼底一闪而逝。
他的身躯在半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过去,正好躲过了那条手臂。
他落地一滚,直接将煤气灯抓在了手里。
潮水般疯狂涌来的血脚印一顿,停在了灯光照耀的边缘。
鬼婴血糊糊的身子站在那堆血脚印中央,阴气森森地盯着黎渐川,却没有靠近。
报童说得不错,果然是个好东西。
黎渐川松了口气。
之前他就发现那只鬼婴袭击他时,动作有些忌惮。落地后,它又正好拦住了黎渐川去拿煤气灯的路。而且那些血脚印遍布他身后的半条巷子,却没有向前侵蚀——他们或许都在害怕这盏煤气灯。
黎渐川看了眼煤气灯的光芒,已经完全变成了幽冷的绿色,宛如鬼火。
他提起灯,简单包扎了下脚,向前走。
嘻嘻的婴儿笑声就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确定他们真的不敢攻击过来,才不再频频回头。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粗喘声。
黎渐川警惕着走过去,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很快,灯光照亮,他看到一个身形偏瘦的男人正掐着一个僵硬的女人。
男人把女人按到墙上,举起手里削尖的木桩,狠狠地钉进了女人大张的嘴里。女人毫不反抗,眼神空洞,噗滋一声,溅出腥臭的血。
男人后退一步,脱力般跌坐在地上。
“这回……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一双黯淡的桃花眼从男人凌乱的金发里望出来,赫然就是宁准。
只是此时宁准的状态很差。
煤气灯的光芒里,他的脸白得如同一张纸,唇瓣皲裂,眼睛却黑得暗沉灰败,仿佛桃花枯萎。
他仰起脖子朝黎渐川伸出手,黎渐川才看到他的脖子上全是撕扯的咬痕,血肉烂翻,只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