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智见识不可同日而语,他与这些小儿同台竞技,当然是喧宾夺主,胜之不武。
蔺知柔没想到考个试能看到这样暗流汹涌的朝堂斗争,可惜她没见过几个大臣,分不清谁是谁。
皇帝听着臣子们潮水般的称赞,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嘴角慢慢往下垂,他是个偏瘦的中年人,不笑的时候两道法令纹宛如刀刻,看起来十分严厉。
他被群臣架着下不来台,不禁看了一眼冯盎,那小儿已经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心里暗自叹息,冯家没什么底蕴,子孙也大多平庸,这冯盎已经是小辈中的翘楚了,他本想借这神童试抬举他一下,眼下倒是两难了,若是不让他作,到时候文集流传于世,偏偏缺了状头,岂不成了笑柄?若是让他作,冯盎的斤两他心知肚明,与崔卢等人根本无法匹敌,到时候流传出去还是笑柄。
思来想去,只有驳了长子的提议。他正打算发话,却见一名紫袍老者越重而出,抖抖索索地行了礼,慢吞吞地道:“陛下,愚以为,太子殿下此言极是。”
殿内瞬间一静,太子脸色陡然一变,皇帝目光炯炯地看了看长子,淡淡道:“既然丞相也如此说,那就按太子说的办罢。”
这下三十个人一起考试,准备考案和笔墨就要费一番功夫了,皇帝命宦官在后殿中布置考场,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连在场的小小孩童,都感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大约一刻钟后,考场布置好了,举童们在宦官的带领下走到后殿中依次坐下。
蔺知柔摒除了杂念,一边研墨一边思索,研好墨,文章的思路也有了。
因为是所有人一齐考试,当然不能用崔琰的标准,时间放宽到了半个时辰。
这次考试没有草稿纸,蔺知柔谨慎地打腹稿,待胸有成竹才提起笔。
这样的题目说难也不难,是歌功颂德的套路,只不过她没见过集灵台,只能凭着想象描摹一番。
她才思敏捷,四五百字的一篇赋几乎是一气呵成,停笔时,身边大部分举童还在埋头奋笔疾书。
蔺知柔轻轻向未干的墨迹吹了吹气,抬头朝贾九郎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位置在她右前方,从她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小半张侧脸。
她望过去时,贾九郎刚好搁下笔,垂头看着试纸,不知在想什么。
她无所事事地等了好一会儿,监考的宦官终于宣布半个时辰到了,让所有人停笔。
有几个举童笔头慢,一篇赋还没写完,在宦官的催促下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笔,冯盎就在此列,急得面红耳赤,看着都快哭了。
宦官让举童们拿好各自的考卷,带着他们回到前殿。
皇帝和群臣们一边等待一边饮茶一边谈论诗赋,见举童们回来,命宦官撤了茶床。
皇帝先问次子:“二郎可作得了?”
二皇子答是。
皇帝便让他当堂读出来。
二皇子文采出众,词藻华丽,一篇文章作得宛如锦绣,只是立意一般,欠缺些器局。究竟时间紧迫,如果是即兴之作,他的才名也算实至名归了。
众臣自有一番颂扬,皇帝大喜,当即解下腰间玉牌赏给他。
接着轮到举童们依次朗诵自己的答卷。
第一名的冯盎没了方才的得意劲,硬着头皮读了两百来字,突然卡壳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皇帝知道他必定是没来得及写完全篇,就前面两百字也是东拼西凑、拾人牙慧,用了许多前人的成句,便是皇帝也夸不出什么来,佯装打断他:“行了,不用念完整篇。”
崔琰的文章词采焕然不在二皇子之下,立意格调又胜了一筹,加上他卓尔不群的声容吐属,立时将冯盎衬托得像个笑话。
皇帝也没让他念完,听了半篇便点点头,含糊其辞地夸了一句:“不愧是名满京师的神童,实至名归,赏。”
第三名的张十八郎是三十人中最小的,加上容貌怪异,一上前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皇帝对着“獠童”有所耳闻,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好整以暇地听他开口。
张十八郎煞有介事地行了个礼,展开考卷,开始朗读自己的文章,他的声音还有点童稚的奶声奶气,一开口,群臣们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张十八郎微微一皱眉,声音陡然高亢,竟然有些金石般的铿锵。他的文章虽然和人一样有些稚嫩,但是锋芒毕露,带着一股倔强的气势。
蔺知柔不由对这孩子刮目相看,想当初在州府试时,他的那首诗还没是学舌之作,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风格,潜力无可限量。
众臣工一开始还抱着看猴戏的心情,不知不觉也肃然起来。
待他把全文读完,皇帝愣怔片刻,对张侍郎道:“张爱卿,令侄这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呐!赏!”
接着几个举童水平参差不齐,各有赏赐不一,十名以后的举童明显不如前几名,有好几个没能写完全篇,皇帝常常听了几句,随意赏些东西便打发了。
蔺知柔心中越来越忐忑,终于轮到了二十六名的贾九郎。
贾九郎手持考卷越众而出,皇帝听了许多平平无奇的赋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