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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马(1 / 3)

得知毬会继续,场上众人皆是愕然,以往毬会中意外时有发生,但有人伤得如此之重,断然没有继续比赛的道理,如今天子却为耳目之娱令他们继续,怎不叫人齿冷。

来自千牛卫的诸位毬手更是心寒真,生死未卜的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伴,况且陈四郎坠马并非意外,当时的情形好几个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毬滚到陈四郎马前,他正要击打,令狐湛却从侧后方直直冲过来,高喊一声:“让开!”

陈四郎看不见身后情形,自然不知避让,又全神贯注地挥杆击球,不曾留意身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喊的是自己。

令狐湛却是恼羞成怒,二话不说举起毬杖将他打落马下,若是陈四郎乖乖坠马、折臂断腿也就罢了,偏偏他素日习武,身手敏捷,不自觉地扒住马鞍借了一把力,落地时蜷起身子打了个滚,没伤到筋骨。

他正要站起身重新上马,令狐湛便骑着马冲上前来,白马扬起前蹄,重重地踹在陈四郎前胸,陈四郎当即吐出一口鲜血仰翻在地,令狐湛不去拽缰绳,反而猛踢马腹,凝霜白嘶叫一声,便从陈四郎身上蹋了过去。

此等草菅人命的行径,于令狐湛而言并非什么稀罕事,府中奴婢动辄得咎在,叫他打伤打残的不在少数,命薄一些的救治不回来,便一条草席卷起埋了。陈四郎虽说是官宦子弟,但他父亲一个寒门出身的从五品,还真入不了令狐湛的眼。

便是陈家不惧长公主府的势焰,坚持要为儿子讨个公道,毬场上的事又有谁能说清?故此令狐湛有恃无恐,下手时没有半分迟疑。

毬手们重新上马入场,诸毬手看令狐湛的眼神多带着寒意。

不仅千牛卫心寒齿冷,羽林郎何尝不是物伤其类?千牛卫是天子近侍,出身大多高贵,他们尚且如此,自己的命就更贱了。

令狐湛却不以为然,甚至有几分得意。

韩渡看向他,两人视线对上,令狐湛佻达地一笑,像是在耀武扬威。韩渡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毬场上留下的血迹,目光微沉。这时韦陟策马与他擦身而过,两人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韦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充当裁判的内监再次将彩毬放置在毬场正中心,场外鼓声雷动,中断的毬赛重新开始。

有了陈四郎的前车之鉴,毬手们一见令狐湛便避之唯恐不及。令狐湛一旦得毬,便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到了毬门附近,他眼观六路,见韩渡离他尚有一射之地,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挥起毬杖,正要往毬上击去,冷不丁从后面蹿出一匹骢马,马蹄好巧不巧地踢在毬上,竟然把那彩毬踢进了毬门里。

令狐湛霍然抬头,只见骑马之人臂上与他一样系着绿纱,是个千牛卫,此人看着有些眼熟,令狐湛略一思索,便想起这是时常与三皇子厮混一处的韦家小子,太子少詹事韦鸣的二子。

难怪从方才起他便感觉此人不对劲,原来是韩渡那厮的走狗!令狐湛眼中闪过阴鸷之色,不由握紧毬杖,旋即又松开,京兆韦氏可不是陈家那种没根基的门户,而且他阿耶韦鸣是太子腹心,将来若是太子即位,便是股肱之臣,这韦二郎可不比陈四郎,残了死了也是白给。

况且前日他弄伤了东宫那个姓蔺的小子,回去长公主便将他禁足三日,且告诫他不可再去招惹东宫,这才没几日功夫,他不得不掂量掂量。

令狐湛思量了片刻,打消了当场报复的念头,只在心里重重记了一笔,便又策马去追逐彩毬。其时对手已入七毬,而他们只入三毬,对方只需再打进两毬就可得胜,而他因为受韩渡掣肘,还一毬未中,这在他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不是都说三皇子不会打毬,今日就是来充数的么?令狐湛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韩渡,磨了磨后槽牙。

接下去一刻钟,两队都无人进毬,烦躁的气氛在场上蔓延。就在这时,一名千牛卫得了毬,正要回传给同队的二皇子,令狐湛觑得良机,从旁插入,竟然截了二皇子的毬。

二皇子虽号称温和儒雅,实则气性不小,当即变了脸色,看向令狐湛的目光十分不善。

平日他因了长公主府的缘故,对这个表弟百般容忍,私下里让他几分也罢了,今日毬会,他阿耶在楼上看着,他须得好好表现,为贵妃争颜面,令狐湛对此一清二楚,却屡次截他的毬,这是毫不将仙居殿放在眼里。

栖凤楼上,贵妃气得差点将银牙咬碎,愣是将怒气按捺回去,半真半假地对皇帝娇嗔道:“二郎也是,明知道阿耶看着他,竟一毬不得入。”

皇帝知道贵妃这是在争闲气,隔着衣服在她小臂上捏了一下:“小儿游戏罢了,左右都是自家人,较什么真,十五郎就是这性子,幸而二郎温厚。你啊,已经诞下三个孩儿,怎么脾性还和刚入宫时一般。”

冯贵妃檀口一噘:“陛下莫非是嫌弃妾身人老珠黄?”

皇帝哑然失笑:“怎么又说到这处去了。”

他握起贵妃柔荑,借着袖子的遮掩,在她滑腻的手背上慢慢摩挲了几下,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不止脾性,你的样貌身段也和甫进宫时一般无二,爱煞人了……”

两人当着诸皇子和宗室的面交头接耳,实在有些不成体统,不过皇帝和贵妃情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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