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国出院的第二天,由司机侯亮载着去了聂磊在羊城的出租屋。
他在大门外敲了大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
聂卫国有些着恼,以为聂磊是故意给他难堪,连门都不让他进。
还是隔壁的阿婆听见了声响,打开了里面的木头门,隔着铁栏门往外看了一眼。
“你哋系咩人啊?磊仔佢唔系屋企吖!”阿婆的声音从铁栏门里传出来。
聂卫国听不懂羊城人说的粤语,皱着眉头往阿婆的家门走近两步。
“老人家,你好,请问这是聂磊的家吗?”
阿婆也听不太懂国语,他们属于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母语就是粤语,国语没学过,听不明白。
“唔明你讲咩!”阿婆摆摆手。
聂卫国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奈,只好用手指指着聂磊家的门连比划带说的放缓语调再问一遍。
他也是四十来岁快五十的人了,做这样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是有些滑稽。
阿婆知道他想问谁,但她说了对方听不懂啊!
她朝身后客厅里正看电视的孙子喊了一声,“彬仔!”
阿婆的孙子今年上初中。
目前羊城学校都要求老师和学生们讲国语。
阿婆的孙子虽然国语讲得马马虎虎,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塑料味’,但一般正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彬仔跑过来,听她奶奶说了一遍后,就对外面站着的聂卫国道:“磊哥他出门了,带着行李走的,你要找他,过几天再来吧。”
“出门了?那你们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聂卫国问彬仔。
彬仔又问了自己奶奶。
聂磊跟他们住对门,跟阿婆家的关系处得很好。
聂磊成绩好,有时候还愿意帮彬仔讲讲题,阿婆拿他当半个孙子看,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遇上聂磊在家的时候,都会给他送一份。
聂磊有时候出远门遇见阿婆,也会跟阿婆交代一声。
但阿婆不会随随便便哪个人来找聂磊,就告诉对方聂磊的消息的。
“唔知啊,唔使同佢讲咁多!”阿婆对孙子道。
孙子彬仔正在看港片,周润发的江湖枪-战片子,一颗心都在客厅的电视机上,早就不耐烦来这儿给聂卫国当翻译了。
他也没思考,直接照着自己奶奶的话翻译成国语说给聂卫国听。
“不知道啊,不用跟他说太多!”
讲完这句话,彬仔朝客厅飞奔而去。
而阿婆,则挑起耷拉下来的眼皮子,认真瞅了聂卫国两眼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聂卫国碰了一鼻子灰,觉得好生没有面子。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沉着脸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后,径直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司机侯亮有点吃惊,领导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也不看好,难道父子俩没谈拢,又吵架了?
“领导......”
“走吧,回宾馆!”聂卫国冷冷道。
侯亮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启动引擎,打着方向盘往东方宾馆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聂娇在家里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聂卫国打过来的。
听到对方自称是她的父亲,想要跟她见一面的邀请时,聂娇语气冰冷的回绝了。
“抱歉,我想你应该是打错了!”
聂娇准备挂电话,那边聂卫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传了过来,“娇娇,你就这么狠心?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认自己的亲爹?”
聂娇下意识的握紧了听筒,咬了咬牙,还是一把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
不用问,肯定还是聂卫国打来的。
聂娇任由它响了许久都没接听。
正好此时,周少谦从楼上下来,看聂娇坐在客厅电话机旁神思游离怔怔发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电话响了怎么不接?谁打来的?”
聂娇一下醒过神来,她扯了下嘴角,刚要去拿听筒,电话就断了。
她讪讪收回手,对周少谦说:“没什么,应该是打错了。
我刚已经回了一次,那人也是奇怪,还打过来。”
周少谦眼中闪过疑惑,对于聂娇的说法,他明显是不信的。
但既然她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他也就不过问就是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周少谦转移了话题。
聂娇打起精神,笑道:“你说。”
“是关于聂磊的!”周少谦说着,扶了下金丝眼镜框。
聂娇一听跟自己弟弟有关,连腰背都在不经意间挺得笔直起来。
“磊子怎么了?”
“你别紧张。”
周少谦先安抚了聂娇一句,随后才道,“我大嫂娘家侄子张子豪最近自己折腾着从海外走了一批货进来,在鹏城海关那边被查没了。
那批货要说价值多少也谈不上,就是他自己跟朋友合伙做的第一单生意。
没想到他那小子手续没办齐全,出了点事。
出事了也没敢第一时间找我大嫂说,自己瞎找人也没弄出来。
前天扛不住了,才找上我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