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府紧紧板着脸,可是耳尖却是通红。
苏阮沉默了片刻,扭头,爆笑出声。
陈氏原本还是紧张的,在想着去了皇宫要怎么应对,要怎样才能不拖苏阮后腿,她原本紧张的脸都白了,这会儿却是突然“扑哧”一声轻笑出声,然后立刻又将声音压了回来,侧过脸时肩膀松动。
祁文府:“……”
丢脸丢大了。
……
马车一路前行,金宝就听到里头不时传来苏阮笑声。
等车停在宫门前时,苏阮依旧弯着眼睛,那眸子里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祁文府被嘲笑了一路,哪怕苏阮什么都没说,可他依旧是脸色有些犯黑。等马车停下来后,他就重重一咳,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严肃点。”
苏阮抿着笑点头:“好。”
祁文府瞪了她一眼想要试图重振威严,可对上她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瞬间有些丧气。
他干脆懒得再看苏阮,直接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而外间的金宝则是微弓着身子,又用衣袖遮着手,扶着苏阮和陈氏下了马车。
等脚踏实地踩在地上时,一股凉风吹过来,裹着素色披风的陈氏看着不远处的宫门,还有那些腰间挂着刀剑的护卫,瞬间便白了脸。
她紧紧攥紧了拳心,轻咬着嘴唇,眼神里更是透着些惊慌。
苏阮仿佛知道她害怕,回头看她:“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
陈氏脸色苍白,却是摇摇头颤声道:“我不怕。”
苏阮沉默的看着她片刻,才回过头来对着祁文府说道:“现在就去敲鼓?”
祁文府说道:“先等等。”
苏阮有些奇怪,就见祁文府扭头朝着金宝那边点点头:“去叫人过来。”
“嗳!”
金宝应了一声后,就直接快步朝着马车斜后方那边跑了过去,不过一小会儿就没了踪影。
“你这是干什么?”苏阮奇怪问道,“你让金宝去叫什么人?”
祁文府安静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苏阮见他神神秘秘的,心也是被他吊了起来。
她不由站在祁文府身边朝着金宝离开的方向看去,过了一小会儿,就听到那边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她就见到原本一个人离开的金宝,身后带着乌泱泱的人群走了过来。
那些人个个都是身穿孝服,白衣如雪,走在同样白雪皑皑的地上时,几乎融入了雪色之中,唯独他们手中捧着的牌位格外刺眼。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在见到站在这边的苏阮和陈氏时,那些人都是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原本脚下走的速度改为跑。
等到了苏阮面前之后,那走在最前面的领头的半百老人,直接“砰”的一声便跪在了她身前。
苏阮吓了一跳,连忙就想退开。
祁文府却是站在她身后拦了去路,将她逼着停在了原地。
那老人抬起头来时,那满是沟壑的脸上全是泪水,一双眼睛更是浑浊:“对不起苏小姐。”
苏阮愣住。
那老人身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跪下,嘴里说着对不起,苏阮直接被这一幕弄的慌了神。
她转身下意识的看向祁文府:“他们……”
“他们是当初和苏大人一起镇守荆州城的那些将士的家人,还有两年前被苏大人救过的荆州城的百姓。”
祁文府看是满眼惊愕的苏阮,缓缓说道:
“两年前,所有人都以为苏大人投敌叛国,害死了身边将士,关键时刻弃城逃跑。”
“朝廷因此降罪,百姓更是谩骂不堪,而你和你母亲被那些人驱逐出了荆州城。”
“可是真相就是真相,不是没有人知道当初荆州城为什么能保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忘了,那个本是文臣,却在南魏攻城之时,带着那八百残兵弱将誓死守在荆州城门前,哪怕浑身浴血也半步不退的人”
祁文府低声道:
“不是所有百姓都是愚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而他们……”
祁文府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红着眼睛看着她的那些人说道:
“他们就是陪你今日作战,替那些枉死之人讨要公道的人。”
苏阮嘴唇微颤,看着跪在地上乌泱泱的人群时,眼里蓦的泛酸。
那跪在最前面的老人抱着手中牌位声音沙哑道:“苏小姐,当初荆州城里,谣言纷纷,是我等误会了苏大人,更因我等家人因苏大人而成为罪臣,所以不敢露头帮你和夫人。”
“你们被赶出城那一日,我就在城门口,我将我儿子的死,将那些将士的死全部怨怪在了苏大人头上,我以为苏大人是投敌不想救他们,我更以为当初的战乱是因他而起。”
那老人脸上满是泪水,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个头。
“是我错了,苏小姐替我儿讨要公道,苏大人更是护了满城百姓,是我们错了。”
“我们不求苏小姐原谅,只求苏小姐让我们今日同行,我们愿与你一起,替我死去的儿子,替那些枉死的百姓和将士,替苏大人昭雪洗冤,让他们的魂魄得以安宁。”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