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 即使这两兄弟是韩王赵致的暗探,如今距离赵致与赵臻撕破脸还早,倒也不用太过紧张。
她端起一边小几上放着的茶盏饮了一口, 待清甜的蜜渍玫瑰花茶滑下喉咙, 这才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
左脸颊上有酒窝的那个拱手道:“启禀宋女官,小的叫秦嶂。”
右脸颊上有酒窝的那个随之道:“小的叫秦峻。”
秦嶂接着道:“小的与秦峻是双生兄弟,先前在蓟辽总督府中答应,后来蒙王爷青眼,这才离开辽东,进入豫王府答应。”
宋甜得知他们先前在蓟辽总督府答应, 不由一愣。
如今的蓟辽总督, 正是赵臻庶出的三舅沈介,宋甜的舅舅金云泽和表兄金海洋,如今都在沈介麾下效力。
前世沈介一直是赵臻的坚定支持者。
赵臻抗击辽军侵略时, 沈介派麾下将领率十万大军接应。
后来赵臻亡故,沈介也被解除了蓟辽总督的职务,死在了回京途中。
宋甜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些, 含笑道:“好了, 你们下去歇着吧!”
待书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宋甜这才看向宋志远:“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志远见宋甜神情严肃,当下坐了起来, 想了想道:“我早上刚到家, 豫王贴身答应的小哥琴剑就带着这两个人过来了,说豫王听说我有丝竹之好,就送了这两个小琴师过来。”
他思索着道:“当时就在这书房里,待宋竹退下, 琴剑这才又说了些话,大意是你若是出门,一定要带着这对双胞胎扮作小厮随身跟着。”
宋甜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在心里慢慢分析着。
赵臻忽然给了她两个月假,不但让月仙和刀笔跟着来了,而且又派来了秦嶂秦峻兄弟,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先顾眼前,别的事情暂且顺其自然。
心中计议已定,宋甜问宋志远:“爹爹,三娘的事,你预备怎么处理?”
宋志远沉吟道:“我已经派钱兴去闽州查探去了,钱兴来府里时,蔡大郎已经失踪了,并不认识他。”
“如今还没有证据证明你三娘居心不良,只得将就着,待钱兴回来再说了。”
宋甜转移了话题:“爹爹,钱兴媳妇跟闺女写了投身文书,如今都跟我了。”
宋志远眼睛一亮:“不错啊,我的闺女知道笼络手底下使的人了!”
宋甜将来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当王妃,都得有自己的班底和亲信。
宋甜知道笼络人心,当真是长大了。
他心中欢喜,身子缓缓靠回醉翁椅中,修长手指敲击着扶手,思索了片刻,接着道:“钱兴媳妇人品很好,家世也清白,你若是使着顺手,待钱兴回来,我和钱兴说一声,把他也给你使用。”
家里那些伙计媳妇家人媳妇,看见他都是看了又看,一副羞答答模样,有几个胆大的,还会投怀送抱,倒是这钱兴媳妇,一向规规矩矩堂堂正正,从未主动勾搭他,可见人品端正。
宋甜又问宋志远:“爹爹,不是说要派两个大伙计跟林七的船队出海,你选好没有?”
“选好了,就是王晗和付子春,王晗管着咱家经运河从松江贩布的生意,付子春管着从湖州贩丝绵的生意,都常在船上,我打算派他们跟着林七船队出海。”
宋甜起身,执壶给她爹的茶盏添满,又给自己添满,这才接着问道:“黄太尉打算派谁出海,你知道么?”
“不知道啊,”宋志远眨了眨眼睛,“总不能是他那个侄儿吧?”
宋甜实在是不想见到黄子文,当下道:“若是黄子文再来咱家,别留他住下,安置在外面客栈住下就是。”
宋志远郑重地答应了:“你放心吧,你爹明白。”
他曾有心把宋甜许配给黄子文,这件事若是被豫王知道,倒是不美,因此以后须得避嫌。
父女两人又说了几句,宋甜起身离开,都走到廊下了,忽然想起件事,便转身撩开翠竹门帘:“爹爹,二娘把家管的挺好,你总不能只让她做事,一点好处都不给她吧?”
“您早晚得娶太太,与其迎新,不如扶旧,倒是省心。”
她爹早晚要续弦,宋甜觉得与其适应新人,还不如就是二娘张兰溪了。
张兰溪聪明世故,细心周到,做事理智,为人还算厚道,做继母也还不错。
宋志远摆摆手:“好了,知道了!”
他明白宋甜话中之意。
女儿以后是要做王妃的。
他未做提刑时,与他家来往的女眷都是宛州富户或者小官吏的家眷;后来他做了提刑所副提刑,来往的女眷就添了许多官员家眷;以后宋甜做了王妃,他家来往的女眷怕是要跟着水涨船高。
这样的话,他须得有一个聪明理智识大体的太太来主持中馈了。
这是甜姐儿的体面,也是他的体面,得好好考虑。
宋甜带着紫荆离开了书房。
经过兰苑时,她吩咐紫荆:“你在门外等着,我去见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