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泉守乃是享誉出云之国的铸刀名师。
传闻其七岁的时候,一次出游中误入深山,被刀鬼收养,传授铸刀秘术,二十岁大成出山,铸造的名刃锋利无匹,乃是诸多武士剑豪梦寐以求的至宝。
那位投靠平氏的铸刀师曾经不服,上门挑战,被武藏泉守随手铸造的一柄‘无锋’连斩手上八大名刃,羞愧而去,从此潜心钻研,铸造技艺反而精益求精,只是对武藏泉守更加恭敬,以‘师匠’称之。
这位武藏泉守就在京都居住,住所位于一片竹林之内。
段玉策马来到此处,顿觉有些荒凉冷清。
周围武士浪人出现的频率也远远高于别处,令其它平民、下民避之不及。
毕竟,此时的武士有着‘斩舍御免’的特权,可自行斩杀无礼的下人、町人、百姓而不受刑罚。
而纵然是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浪人,他们身上也一定会有一柄锋利无匹的太刀。
浪人如此,世卿世禄的武士对于名刀的渴求就更不必多说。
是以在武藏泉守的住所之外,经常可以见到衣饰华丽的武士出入,甚至为此长跪祈求者。
‘这武藏泉守若不是修行者,这些武士能如此恭敬?早就被砍死了!’
出云之国的武士有着极为奇怪的观念,对弱小者残酷剥削,贪得无厌,对强大者却是毕恭毕敬,前后判若两人。
竹林很大,其中种着的是一种翠竹,青碧如玉,行走在其间的石径之上,顿觉幽寂之意扑面而来,令人几乎有飘然出尘之感。
走出竹林之后,就见得一个庭院,青石铺地,外围扎着一圈竹篱,院中有着一个池塘,小桥流水,竹筒鹿威时不时地落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原先是为了驱逐鸟兽之用,但听起来却如晨钟暮鼓,颇有禅意。
在院子之外,站立了几名武士与手捧丝绸、香炉等礼物的商人,毫无疑问地被拒之门外了。
只是他们耐心颇好,就这么一直等候着。
“来者何人?”
段玉走上前几步,就见到两个把守门口的武士,冷目瞥来,厉声喝问着。
“东陈行商,让武藏泉守出来见我!”段玉笑了笑,口气却大得吓人。
那两个武士一听,顿时大怒,上前一步,手按刀柄。
周围的拜访者连忙让开,生怕殃及池鱼。
毕竟不论在东陈还是出云之国,商人的地位都十分尴尬,虽然有的豪商堪称富可敌国,但政治地位几乎比平民还低,也在武士斩舍御免的范围之内。
刚才段玉言语无状,已经可算‘无礼’,也就是说,可以斩杀之!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段玉摇摇头,伸手按住鬼切之柄,一丝杀气外溢。
那两个武士的脚步蓦然停住,额头甚至浮现出一丝冷汗,敏锐的直觉让他们眼前一阵模糊,仿佛面前这个清秀的少年在一刹那间化为了恶鬼。
不能前进!
再往前一步就会死!
佐川右卫门浑身颤栗发抖,手握着刀柄,却完全不敢拔刀出鞘。
‘这……这是何等的恐怖?这男人难道是鬼神么?’
他并非没有上过战场的武士,甚至还在武藏泉守大师的教导下学习了兵法,纵然面对一位剑豪也能往来几十个回合。
但此时,他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初上战场的时候,甚至羞耻地开始了‘武者震’。
“两位是在等我先拔刀么?”
段玉望着这一幕,沉静地说着,鬼切轰然出鞘。
嗡嗡!
那种宛若封印千百年的嗜血恶鬼出炉之嚎叫,顿时令这两个武士心里越发凛然,身体仿佛被冻住一样,一下都动弹不得。
佐川右卫门绝望地看着对方举起刀,轻轻一斩!又复归黑色的刀鞘之中。
“啊!”
他们两个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已经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汗出如浆。
在他们旁边,一根竹子被斩了一截下来,轻轻飘落地面。
周围的人却是奇怪地望着这一幕。
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武士上前一步后便一动不动,而那个少年只是拔刀斩竹,竟然就将他们吓得瘫软在地。
段玉此时对于煞气的掌控,已经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境界,只针对这两个武士,周围人却是一无所觉。
“拿去给武藏泉守看吧!”
段玉拾起竹枝,交在佐川右卫门手中。
“嗨!”
佐川重重点头,几乎不敢看这个魔神一样的男子身影,快步进入宅中。
啪!
没有多久,从宅中就发出几声巨响,仿佛一个人撞飞家具,又摔倒在地。
接下来,外面等待的这些武士,就目瞪口呆地望着武藏泉守大人手持一截竹枝,快步赶出,脚上甚至跑丢了一只木屐!
“这真的是……这真的是……”
他大概四十来岁,不修边幅,有着一圈胡茬,此时望着段玉腰间的鬼切,简直是目不转睛。
“怎么?莫非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段玉笑了笑,打断这大师痴迷的神色。
“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