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
江岁安他们回来了,雷风非常高兴,一大早就进山打了两只野鸡回来,几个娃也采了许多野菜回来。
更重要的是,江岁安他们带了盐回来。
有了咸味,野菜都比没味道的时候要美味得多。
两只鸡,一只放在小桌上,稍大些的一只放在大人桌上。
许氏一边刨饭吃咸菜,一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野鸡。
两只鸡腿,辈分最高的齐老先生和方季一人一个。
许氏的眼睛,瞄着的是鸡翅膀和鸡胸脯上的精肉。
虽然没有酒,几个男人也是习惯边吃饭边说话,桌上的菜动得很慢。
于是,许氏瞅准了机会,伸出筷子往鸡翅上戳。
然而斜地里忽然伸出一双筷子,先一步夹走了鸡翅。
孙丽娘筷子夹着鸡翅,她自己并没吃,反倒让给了雷风碗里,还把另一只鸡翅夹给了于成,像个大姐姐
似的,嘱咐赶紧吃饭。
许氏眼睛转了转,使劲从鸡胸脯上拽下一大块肉,放到自家相公碗里,示威似的看向孙丽娘。
“相公啊,你盖房辛苦了,快多吃点补补吧。相公啊,家里的活儿有我呢,你得空了多歇歇。相公啊,尺儿他们今天抓了好几只竹鼠,几个孩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方艺纳闷,自家媳妇怎么忽然对他那么殷勤,但总归是好事,他乐得生受了。
孙丽娘听许氏左一句相公,右一口儿子,语气说不出的热络和亲热,还隐隐透着那么一股炫耀和得意,脸色不由得有些不好。
欺负她是个没儿子的寡妇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孙丽娘数着碗里的饭,心气不平。
江岁安将两个女人眉来眼去的争锋看在眼里,她一声不吭,刷刷刷夹下几块鸡胸脯肉,放到孙丽娘碗里。
然后,江岁安提高了声音,说道:“丽娘啊,这几
天家里全亏了你,又是做饭,又是种地,还要照看几个小的,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活计,多亏了你。”
因为江岁安刻意放大了声音,把几个男人的说话声都盖了下去。
齐老先生、雷风他们都停下说话,转头看向孙丽娘。
他们将江岁安的话听进耳朵里,个个都对孙丽娘赞不绝口。
“是啊,这几日多亏了你,勤俭操劳,着实不容易。”齐老先生点头,当先夸起了孙丽娘。
雷风也道:“丽娘温柔贤淑,家里的事样样妥贴,几个娃子都特别喜欢你。”
一人一句的夸奖,孙丽娘的脸都红了。原先的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哪像大家说的这么好。”她的两颊飞起了红云:“不过是做些分内的事情,大家不嫌弃就好。”
“丽娘真谦虚。”江岁安逮着机会,就夸孙丽娘。
桌上一片和乐融融,方季和方艺也面有赞赏。
唯有许氏的脸色,黑如锅底。
她每日辛辛苦苦、里里外外的操劳,怎么没见着他们夸她呢?
许氏有心要为自己争辩两句,可转念一想,这并不是自己家,是在江岁安他们家。
人家自家的家里,要怎么夸就怎么夸,哪轮得到她说三道四呢?
再加上有求于江岁安,许氏只好把到口的抱怨通通咽下,可又不想干坐着,看大家众星捧月般地夸奖孙丽娘,便插嘴转了话题。
“江姑娘,你的毛驴在磨什么呢?”
江岁安瞥了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早上,许氏亲眼看到亚麻籽,小毛驴在磨什么,许氏心里会不清楚吗?
于是,江岁安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和孙丽娘说话。
许氏讨了个没趣,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毕竟,在她看来,脸皮厚才有好处。
于是,许氏提高了嗓门,反复问,问得江岁安想忽略都不行。
这人可真腻。
江岁安只得答道:“毛驴在磨亚麻籽呢,早上你不是瞧见了吗?磨碎了之后就能出油。”
“哎呀,天老爷啊,你家马上能吃上油了吧。可真是羡煞人了!”
许氏语气夸张,成功的如她所愿,引起了方季和方艺的注意。
油?这可是大事。
方季住了筷子,出声问:“江姑娘,你家的亚麻籽是野麻结的吗?”
“自然如此。”
方季想起自家儿媳妇种的野麻,烂了一地。他心中满是不解,同样的野麻,怎么江姑娘种就能产亚麻籽儿,他家种就烂了根了?
方季疑惑说出,讨教如何才能产亚麻籽。
“我家的野麻,就是当初山上扛回来的野麻。至于种法上面的话,并没有特殊之处。不过是小心再小心的侍弄着罢了。而且我这两日都不在,多亏了丽娘照顾。真说起照顾野麻的经验,问她比问我好。”
江岁安当然不会把仙泉水的秘密告诉方季,这几句
,看似什么都说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不过是打了个马虎眼。
方季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会看不出。可技术是人家的,江岁安不想说,方季也不能逼她。
许氏见方季都问不出野麻的秘密,只好换了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