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天抹泪
江岁安不知道许氏心里早就算计开了,因为许氏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虚弱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
听闻许氏的悲惨遭遇,她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但她并没有因为同情,就许诺什么,更不会因此大包大揽,而是谨慎地开口问道:“大娘的意思是?”
许氏吃饱喝足,脑瓜子聪明了不少。
“干什么都行,就想求口饭吃。”
没等江岁安回答,一直脸色不好看的雷风冷声道:“装,你就装吧,打量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好赖都被你那张破嘴说了。”
早上在城楼上,许氏咒骂江岁安和于成的那些污言秽语,雷风亲耳听到,怕江岁安和于成听了难受,他谁也没告诉,全藏在心里。
这会儿许氏惺惺作态,雷风觉得十分恶心。
江岁安纳闷地看向雷风。
以她的了解,雷风虽然脾气急了些,性子烈了些,但从不骂女人,怎么对着许氏,他反应这么大。
许氏噎了一下,心念急转。
“雷风小兄弟,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之前不该因为惊讶叫你瘸子
,是我不对,是我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不上台面的人过不去,我给你磕头,求您原谅。”
说完,许氏当真跪倒,冲着雷风磕头。
“娘,娘你别这样。”方尺赶紧去扶他娘。
许氏装模作样地挣扎,口中凄凄哀哀地道:“儿啊,你别拦我,我得罪雷风小兄弟,我罪该万死啊,我要给他磕头,他原谅我我才能起来。”
方尺满嘴苦涩,因为腹泻而没力气的他,真得扶不动许氏。
他不笨,他知道他娘也不笨,他还记得早上在城楼上发生的事,可他能怎么办,惹祸的是他亲娘,他还能怎么办,他什么也不能说。
方尺双膝一软,同样跪倒。
“娘,儿子劝不动您,这头我替您磕,雷叔叔,对不起,对不起。”
他“嘣嘣”磕头,每一下都磕出了声音,比许氏真心多了。
许氏怔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雷风面色为难,而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和尴尬。
于是,许氏灵机一动,拽过方寸和方矩,让他们跪在地上。
“儿啊,儿啊,咱们有罪,咱们做错了事,快、快给你雷叔叔磕头赔罪。”
嘴上这么说,她暗中却挡着方寸和方矩,不叫他们真磕头。
她心里寻思:老大本来人就呆,磕就磕吧,反正也不能磕坏到哪去,两个小的我可舍不得叫他们磕头。
要是方尺知道他娘心中的想法,不知道此刻实诚磕头的他,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许氏、方尺、方寸和方矩四个人哗哗地跪在雷风面前,方尺一个头一个头结结实实地磕,许氏拉着两个小儿又说又演,好生热闹。
“行了行了,都起来,闹得像什么似的。再不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雷风眉心皱出了“川”字,一肚子闷气。
要是许氏再闹,他就把她早上诅咒人的话都抖落出来。
许氏一直暗中留意雷风的神色,知道火候够了,再烧就要糊了,立即打蛇随棍上。
“谢谢雷风小兄弟原谅,往后我日日向菩萨祷告,替你做功德。”
许氏喜滋滋地说完,拉起了仍旧满脸茫然的方寸和方矩,看见方尺还跪着,便也叫他起来。
江岁安看着雷风和许氏的一番来往,心里衡量了一番,开口道:“大娘,你说想求口饭吃,这事不难。”
许氏心里越发高兴,眼巴巴地瞅着江岁安。
“姑娘大善,还请给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指个明路。”
“东风镇与别的地方不同,这里女子也可抛头露面,出外做活,我知
道不少地方招人,或可替你牵牵线。”
“这,这,这样的话”许氏吞吞吐吐:“我没法照顾我的儿子们。”
方尺冷不丁出声:“娘,我可以照顾弟弟们。”
许氏瞪他一眼,“你也不小了,不得出去做活啊,怎么照顾两个弟弟。”
方尺一下子被难住了,勉强道:“我、我会想办法的。”
“你想,你想,等你想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许氏没好气地训斥方尺:“我是你娘,你有多大本事我不晓得,你想个屁你想,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许氏的贬低像鞭子一样抽在少年郎柔弱的脊背上,一下一下,抽得他疼痛不已,忍不住勾着头,弯了脊梁。
方尺感觉大家的视线都盯着他,小花妹妹也在看他,这让他更加无地自容,恨不得变成蚂蚁,钻进缝隙里。
江岁安不轻不重地阻止许氏:“大娘,小花的表哥也是一片好心,你有话好好说,骂骂咧咧的,我这不欢迎。”
许氏悻悻地住口,厚着脸皮对江岁安道:“我明白我明白,我是不知道日子咋过下去,心里急,平常我从不骂我大儿的,尺儿啊,你给江姑娘说说,娘平常骂你吗?”
方尺看向江岁安,后者向他投去鼓励的眼神。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低
声说:“没有。”
江岁安有些失望,看了钱小花一眼。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