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兴和李氏已经从辣椒地里出来了,正在收拾摊晒在一旁的辣椒,见到赵怡然过来,赵振兴忙招呼道,“大丫,你那边的辣椒也别忙活了,都收到筐里面吧,咱们得赶在没落雨前,把这些全部运到作坊里头去。”
赵怡然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隐到云后面去了。
“哦。”赵怡然忙应了一声,把一旁散着的一些辣椒都并到了一处,二丫也忙起身,帮着把刀等物一一收到一旁的篮子里。
天渐渐暗了下去,一阵凉风袭来,刚刚因为汗湿粘在身上的衣裳,一下子就被吹透,赵怡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忙背过身去,把一旁的几个空笸箩摞在一起。
“……啊……嚏……”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突然打破此刻的忙碌。
赵振兴和李氏都抬头看了过来,“大丫,你是不是着凉了?赶紧把我那件衣裳披上。”
李氏原本正在搬着一笸箩晒得半干的辣椒并到一旁的篓子里面,等会儿好运送到作坊里,听见赵怡然打喷嚏的声音,忙扬声提醒道。
赵怡然掏出帕子揉了揉鼻子,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便笑着回道,“娘,没事儿,我现在身子好着呢……啊嚏……”
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打脸?
赵怡然有些讪讪的忙用帕子捂住口鼻,也不好意思抬头看李氏几人的表情,不等李氏再开口,她赶忙把李氏挂在一旁的衣裳拿了过来,套在自己的身上。
赵振兴见此,跟一旁的李氏道,“你也别担心,咱们大丫这身子骨,现在好着呢。”
…………
外面屋檐下的雨水已经连成一道雨帘,不远处还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
身子骨好得很的赵怡然正端着一碗苦兮兮的药干瞪眼,连续几日的汤药吃下去,她觉得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苦药味。
“娘……”赵怡然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有些苍白的脸上,映衬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格外的显眼,不过此时这双大眼睛退去了以往的水灵清透,只留下雾蒙蒙的一片,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她抿了抿因为高烧脱水而有些起皮的嘴唇,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一旁张罗饭菜的李氏,无声的央求道。
“叫娘也没用,趁着药不烫口了,赶紧喝下去。”李氏抬头看了她一眼,上前伸手触了触碗壁,催促道。
赵怡然见李氏板着脸的样子,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得捏着鼻子,一仰头把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药里面不知放了多少黄连,简直苦死个人,赵怡然忙把药吞咽下去,巴掌大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一旁的二丫忙把一枚松子糖送到赵怡然的嘴边,“大姐,你吃一颗糖,就没那般苦了。”
赵怡然张开嘴,把那颗糖含了进去,松子糖的香甜渐渐在嘴里散开,把那丝苦涩压了下去。
那边的李氏见她喝完药,上前来收了碗,又把一旁的一床被子抖开,招呼赵怡然,“炕我已经烧热了,你赶紧捂着被子发发汗,一觉起来说不定就好了。”
赵怡然顺着李氏手上的力道躺了下去,“娘,我这几天已经发了几次汗了,回头能不能不要再喝那药了?”
“嗯,等你睡醒了,到时再给周郎中瞧瞧,周郎中要是不让喝就不喝。”李氏给她掖了掖被角,见她乖乖的躺在那儿闭上了眼,原本板着的脸也不由的柔和下来,她面带慈爱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上的热度。
触手微微有些温热,好歹没有前几天那般热了,看来吃了几副药下去,这热度总算是渐渐降下来了。
那天在山谷里头听见赵怡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李氏一回到家,就煮了浓浓的姜糖水给她喝,当时瞧着人还没啥事,她便也放下心。
等到了第二天李氏迟迟不见赵怡然起身,一开始还只当她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想着外面也下着雨,干脆让她多睡一会儿,谁知二丫慌慌张张的跑来说赵怡然生病了。
李氏一下子就被惊得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东厢,只见赵怡然躺在炕上,整个人已是昏睡的人事不知,李氏见她烧得红通通的脸,伸手一摸滚烫的恨不得能煎鸡蛋,这下子可是把一家子老吓得够呛。
赵振兴急急忙忙去请来了周郎中,又是把脉又是扎针,好不容易把赵怡然给折腾醒了,人却是已经起不得身。
这几日连着几副药下去,到今儿早上,人已经是精神多了,李氏也破例让她起身回到灶房的炕上躺着。
李氏见赵怡然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熟睡过去,忙声嘱咐二丫不要发出声响,免得扰了赵怡然歇息。
二丫点点头,乖乖的坐在一旁做着针线。
李氏看着赵怡然经过这番磨难,已经瘦了只剩下巴掌大的脸,不由又想起周郎中说得那番话……
赵怡然的这场风寒之所以这般来势汹汹,都是因为连番身体的劳累加上心里又优思过重,才一下子受了一点风寒就把整个人给压垮了。
李氏想着以往家里的事大都依仗着赵怡然帮着拿主意,地里的活计她也不少做半分,这样的日子就是再强壮的身子骨都受不住,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之前后脑勺上受的伤表面看着伤口是长好了,这内里说不定还留了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