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短两长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一把把窗户关上,转身走上前,拉开门,一个其貌不扬穿戴十分普通的人正站在门前,对他微微一躬身。
兑二让开一步,那人已经快速的进得门内。
兑二左右看了一眼,没察觉有盯梢的人,这才一把把门合上。
“事情打听的如何了?”
“禀二爷,小的已经收买了鲁王府角门上的一个老苍头,那老苍头自打小起就在鲁王府当差,虽是个不起眼的人,知道的事倒也不少,他是个孤老头子,时常爱喝些小酒,小的这些日子跟他接触下来,已经把他知道的消息掏的七七八八。
那府里大面上看着是两个郡主争斗不休,实则是正侧二妃相争,两人背后各有靠山,老鲁王整天求神问道,早已不理世事,现任的鲁王爷又是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才会变成如今这副局面。……而且,小的也发觉一件奇怪的事……”
兑二的眼睛闪了闪,“什么事?”
“就是这鲁王府到如今也传承几十年下来了,虽说一直内宅争斗不断,可为何这些年下来圣眷不减分毫,反而凌驾众王府之上。而且,争斗的始终是女眷,鲁王府的世子可是一代代传下来,从未出过一丝纰漏,这里面的事思细级恐……”
听得此言,兑二原本不大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些,他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躬身立着的人,“尤大,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谁跟你说的?”
“嘿嘿……”尤大听得这话,不但丝毫不慌,反而笑得露出一口并不齐整的牙齿,那张原本平凡无奇的脸上,不知怎的竟带了几分猥琐。
他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二爷,小的祖上好歹也是幕僚出生,那可是在……,咳咳……如今虽是家中败落,但是打小也是听着我父亲时常谈论这些的,有些事在旁看的多了,这想一想,也就……嘿嘿……”
“那你父亲可有与你说过,祸从口出的道理?”兑二瞥了他一眼。
尤大立马收起脸上的笑,眼睛也规规矩矩的落在自己的鞋面上,“自是说过的,二爷放心,小的虽自小混迹于市井,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能与什么人说,心里还是清楚地。”
“好生当差,不该你说的话不要乱说,小心坏了大事。”兑二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尤大心中一凛,立马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都是小的这张嘴不好,二爷尽管责罚。”说着,就抬起手作势在自己的脸上扇了几下,“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
“好了!”兑二看他那做派,呵斥道,“赶紧把打探来的事说清楚。”
“哎。”尤大赶紧收了手,又躬身回道,“这鲁王府的惠福郡主和明善郡主历来不和,无奈每次都是惠福郡主技高一筹,这明善郡主吃了亏自是要找人发泄的,她这手底下的丫鬟可就遭了殃,三天两头的就得换上一茬。
如今听说除了身边有个老成的嬷嬷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以外,其他人又是重新换过的,我打听了一下,说是这次打算从王府一处庄子上挑些小丫头进府慢慢调教,二爷,你看,咱们……”
兑二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事我来安排,你寻机再去打听打听鲁王府的事,行事小心一些,切记不要乱说话,更不要轻举妄动。”
尤大立马点头应是,兑二冲他摆摆手,他赶忙退了下去。
兑二沉思片刻,走到里间,很快提笔沾墨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寥寥数语,这才伸手揭开桌上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从里面抱出一只雪白的鸽子来。
他伸手轻柔的抚了抚鸽子的脑袋,那鸽子乖巧的伸了伸脖子,喉咙里发出一阵细微“咕咕”声。
兑二很快打开鸽子脚上绑着的铜管,把刚刚的纸头细细卷成一个纸卷,塞到铜管里,再次把铜管封上,又重新绑到鸽子的脚上。
他转过身,打开另外一侧的窗户,这边的窗户正巧对着客栈旁的一处暗巷,他低头打量一番,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他这才伸手摸了摸鸽子,双手用力向外一抛,那只鸽子扑腾了两下翅膀,就飞入一片黑暗的天际,渐渐失去踪迹。
兑二又看了片刻,才重新把窗户关上。
一直等到近二更天,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黑脸汉子才带着一身酒气进了门。
原本正在书案上整理消息的兑二微微抬起头看了过去。
那人一进屋却是一声未吭,脚步有些踉跄的一把把外衫脱了扔到一旁,拎了一旁的暖壶倒了热水,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半大的瓶子出来,拔出瓶塞,洒了几滴药汁到盆子里。
他三两下洗干净脸,那原本粘在脸上的一大片胡须,也被他小心的取了下来,搁在一旁的桌子上,露出艮七那张白皙俊秀的面庞来。
“……二哥……这陪酒的活计,还是让旁人干吧,我这心里都喝的烧得慌……”艮七一说完,人就瘫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不是给你解酒丸了吗?为何不吃?”兑二先前还只当他是装醉,此时见他面色不好,也有些疑惑的走了过来。
一说到这里,艮七就满腹怨气,“那一瓶就十粒药丸,到今儿中午就用完了,下晌没得空回来,晚上又要应酬那帮子人,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