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女史惊奇地道:“孟典药来了的啊,你们不知道吗?”
申小红憨憨一笑:“不知道,毕竟和咱们不同。”
大家一起进宫,都是食医,孟萍萍瞅着以后就是专门管她们的,却对她们不闻不问,面都不露一下。
真的就是高高在上。
雷燕娘悄悄撞了宋大娘一下,撇了撇嘴。
邱司药给人瞧病去了,白司药目光一扫,先就笑道:“你们的衣服都收拾利落了,这么短时间,不错,不错。”
然后就看向杜清檀:“听说邱司膳夸你了。”
杜清檀上前行了个礼,将当时的情况如实说了。
她的遣词用句简明扼要,既不得罪人,又未跑偏,更不炫耀居功表示自己会做人。
白司药又道:“听说大家的衣服也是你去领来的?”
“是。”杜清檀暗自心惊,果然这宫里就没有秘密啊。
她这半天做的啥事儿都落到别人眼里去了,于是越发小心谨慎。
白司药不再多言,让黄女史:“带她们去见其他人。”
隔壁就是典药和掌药共用的值房。
门开着,屋里三个女子,两个着绿色七品官服,一个着青色八品官服。
都不说话,各自闷着头看书或是写册子。
黄女史笑道:“我领几位新来的姐妹拜见几位典药、掌药。”
孟萍萍立刻站了起来,友好地朝杜清檀笑了笑。
她身边那位着七品官服的女子“嗤”的笑了一声。
“孟典药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你是七品典药,只有她们给你行礼的,哪有你站起来迎接她们的。”
孟萍萍脸一红,眼里露出几分羞恼,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黄女史见气氛尴尬,赶紧笑道:“这位是孙典药,她可是咱们司药司的老人儿啦。我数数看,至少得有十五年资历了罢?”
这是在提醒众人,这位资历深,不好惹,却是很好心了。
孙典药傲慢地道:“十六年了。”
这会儿,另一个穿八品官服的女子笑着接上了话。
“孙姐姐十四岁入宫,因为博闻强识,懂得医药,聪慧能干,就被咱们孙司药带在了身边,手把手地教。
在这宫里啊,许多人就服她的方子,即便在圣人面前,她也是挂得上号的!”
孙典药倨傲地掀一下眼皮,又瞅一眼孟萍萍,表情非常不屑。
孟萍萍正好瞧见了,不由皱了眉头。
见形势不妙,黄女史又赶紧地道:“刚才说话的这位呢,是咱们杨掌药,另外还有一位王掌药,给人瞧病去了。”
于是众人一起上前见礼问好。
孙典药将众人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到杜清檀脸上。
没办法,她个头最高,年龄最小,样貌最好,就算低着头装鹌鹑,也会被抓出来。
“杜五娘是吧?听说你是此次太医署考绩第一名?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在长安也很有名,是吧?”
杜清檀含笑行礼:“回典药的话,家贫无以为继,混口饭吃而已。”
“啧……”孙典药笑道:“看这谦虚的,你也就是差点运气而已,不然就该与我平起平坐啦!真是太可惜啦。”
赤裸裸的挑拨与挑衅。
杜清檀垂头微笑而已。
这会儿,孟萍萍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却还强行忍着。
因为孙典药是孙司药的亲侄女儿人家姑侄经营几十年,堪称地头蛇,她即便出身不凡,却也不好轻易招惹。
又是黄女史出来打圆场:“典药,她们还要去尚食局那边走走过场,天色不早,要不,我带她们去隔壁见见其他人?”
孙典药倨傲地点点头,训诫众人:“要记得自己是哪里的人,吃里扒外,不懂得尊敬前辈的没好下场。”
听着又是在指桑骂槐。
孟萍萍垂着眼,手指攥得紧紧的。
走出房去,众人都轻轻舒了一口气。
几位女史都还和气,纷纷表示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问她们。
司膳司那边人更多,对杜清檀等人算是不冷不热。
一圈走下来,回到住处,已经到了晚饭时候。
晚饭却是不送了,要她们自己去领。
宋大娘给隔壁屋的一个宫人送了一盒眉黛,得以一起去领饭。
她又叫上申小红,一路吹捧着人家去了。
余下的人坐在一起继续改衣裙,悄悄交换各自的想法。
杜清檀虽然学会了针线活,却是不能和别人比,稍微缝了几针后,就被鄙视地赶去了一旁。
为了表示自己不吃闲饭,她拿了才从黄女史那儿换来的纸,顺着靠床铺的那面墙贴了一圈。
主要是那墙皮实在太脏了,啥奇奇怪怪的脏东西都有。
岳丽娘突然道:“小杜,我刚才在想,你没能做成这个典药,也算是好事。”
雷燕娘深表赞同:“不然刚才被为难的人就该是你了。”
袁春娘心有余悸:“那孙典药可太厉害了!也不知道孟典药怎么得罪的她。
这么不依不饶的,那还是官家女呢,若是换了咱们,怕是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