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代表着推翻官府的审理,像睢阳一役这种轰动南秦的大案子,是圣上派人三堂会审,可以说结案的决定是圣上作出的。 翻案意味着承认之前的审理出了纰漏,将此案重新搬到台面上。 这是在打德隆帝的脸。 睢阳一役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要翻一桩陈年旧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圣上绝不会作出这样的决策。 这个万不得已的契机是什么? 祝珩迫不及待想知道祝子熹做了何事,但信上并未多提,只说了一句已经翻案。 除此以外,满篇都是关切之语,祝子熹十分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多番询问他的近况,以及子母蛊毒有没有复发。 此时已近年关,在信的末尾,祝子熹问他要不要去睢阳城过年。 睢阳城是祝氏一族的老家,如今已经成了北域的疆土,南秦朝堂的手伸不过去,祝珩不太担心祝子熹的安全问题。 不过去睢阳城过年,他有些心动。 只是要迁就燕暮寒的想法。 过完年就成亲,与燕暮寒的期望不谋而合,狼崽子应该不会拒绝。 夜色深浓,祝珩将信收好,剪掉了烛花,打算等燕暮寒回来。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直到天光放晓,塔木和裴聆来收拾炭盆,才惊醒了靠在软榻上的祝珩。 “主子,是我们吵醒你了吗?” 在软榻上躺了一夜浑身酸痛,祝珩睡眼惺忪,活动了一下肩膀:“没有,将军回来了吗?” “还没有。”塔木摇摇头,面上不掩担忧,“将军该不会出事了吧?” 燕暮寒昨夜去了王廷,一夜未归。 祝珩沉吟片刻,道:“应该不会。” 话音刚落,嘈杂的脚步声就从院外传来,塔木朝外看了一眼,惊喜道:“将军回来了!” “诶,怎么还带着那么多人?” “那些人好像是王廷的护卫。” 两个小的叽叽喳喳,祝珩定定地看着大跨步走来的人,虽然还记得要保持将军的稳重,但燕暮寒的步伐已经乱了。 祝珩呼吸一窒,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乱了。 不过是一夜未见,思念就已蔓生,他比想象中还要离不开燕暮寒。 “长安!” 塔木和裴聆识趣地退出房间,和王廷护卫一同站在门口。 燕暮寒摩挲着祝珩的眼尾,看到他眼睛底下的乌青:“我回来晚了。” 祝珩皮肤薄,熬夜就会透出青色,看他神色倦怠,不知昨晚等了多久。 燕暮寒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书卷:“长安是在等我吗?” 没有看书,在等他。 这个认知让燕暮寒在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欣喜若狂。 “嗯,在等你。”祝珩往软榻里让了让,触碰到他冰冷的手,眉头一皱,将绒毯盖在 他腿上,“身上怎么这么冷?” 两个人依偎在软榻上,一朝挨在一起,都不愿意挪窝到更舒服的床上。 “外面下雪了,我骑马回来,沾了些雪。” 窗纸上透出院子里的人影,燕暮寒眼底冷意毕现,“昨晚被绊住了,没法子送信,让你担心了。” 北域对子嗣的出身并不看重,王上像个老来得子的慈父,想将他接进王廷,补偿从前的亏欠。 燕暮寒厌恶至极,却不得不适当妥协,毕竟比起其他的办法,利用这层血脉来夺权事半功倍。 “王上找你是因为……” 燕暮寒自嘲一笑:“他把我当成儿子。” 祝珩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燕暮寒并不想认这份血缘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顺势夺权。” 仰人鼻息不如自己掌权,权势送到了手边,他没有不收的道理。 燕暮寒把玩着祝珩的长发,掌心托着一缕发丝,像握住一捧不会融化的雪。 我若弑父弑君,你会厌恶我吗? 他想这么问,又怕祝珩露出排斥的眼神,纠结的时候,一封信递到了面前。 “舅舅的信,让我们去睢阳城过年。”祝珩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他,“睢阳城是祝家世代守卫的地方,可以带你去见见我祝家的列祖列宗,若是成亲也方便……你想去吗?” 燕暮寒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还准备挑个时间跟祝珩提让祝子熹主婚的事,没想到祝珩已经有所打算了。 “想,我当然想去!”燕暮寒眉眼飞扬,嘴快咧到耳朵根了,“那我们赶紧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