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烂到了根上,只有擅于搅弄风云的人才能如鱼得水,逼疯了清正的人,逼得他们抛弃了以往的良善,揭竿而起。 入朝几十年,见证了两代帝王的离去,沈问渠经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动荡,亦有情况危急生命的时候,但这是他第一次产生颓然的感觉。 就像是大厦将倾,他立于危楼之下,却无法阻止,只能沉默的等待最后一块瓦片掉落。 南秦危矣。 是他选错了吗? 沈问渠苦笑着摇摇头,他只想让这个国家安稳下去,却忽略了倾覆更多的是来源于内里的腐烂,而非被外力攻击。 或许祝珩的出现不止带来了坏处,虽然南秦衰落的速度加快了,但新的南秦也在逐渐建立。 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祝珩和燕暮寒伉俪情深,能够白头偕老,那对南秦的百姓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祝珩态度含糊,不知道对皇位有没有心思。 大皇子将目光从燕暮寒身上收回,什么非君不可,祝珩搭上北域人不过是为了活下来,是为了回来报仇,报他曾经所受的折辱之仇,报祝子熹的杀身之仇。 这异族疯狗和祝珩你侬我侬,也不知道来头大不大,得试探一番。 大皇子思忖片刻 ,仿佛没听到祝珩的奚落,笑脸相对:“六皇弟是什么时候成婚的,怎么不娶个女子为我们皇室开枝散叶?你身体不好,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念叨着要为你娶一位温柔体贴的姑娘,也好照顾你。” 这话结结实实的戳在燕暮寒的肺管子上:“开枝散叶,一共是四个字,我会给你四刀。” 当着他的面还敢这样说,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长安,我记得你刚刚说过想弄死他来着,还想挖了他的眼睛,对吧?” 燕暮寒问的很随便,就像在问今天的天气好不好,要不要一起晒晒太阳,祝珩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我的长安心地善良,从不记仇,若是他想让一个人死,那肯定是这个人该死。”燕暮寒语气平静,抬起一脚就把尚在茫然中的大皇子踹飞几米远,几乎将人踹到了殿外。 “所以,你该死了。” 护卫还没来得及阻止,燕暮寒就飞扑过去,刀尖对准大皇子的脖子捅了下去。 祝珩呼吸微滞,眼底只剩下一片殷红,这一幕与两年前重合,好像又回到了四水城的城门下,看着燕暮寒一刀砍下程广的头颅。 燕暮寒的速度太快了,大皇子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一刀扎穿了脖颈,他的眼球凸出来,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血液从脖颈喷涌而出。 他要死了吗? 为什么要杀他? 难道就因为他说了开枝散叶四个字吗? 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燕暮寒垂下眼帘,他随意地抹了把脸侧被溅上的血液:“听说你曾将长安推进湖里,害的他高烧不退,差点死掉。” 他拔出刀,对准大皇子的左眼捅了下去。 “是你害死了长安的舅舅,害死了他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又是一刀,对准右眼捅了下去。 两刀废了两只眼睛,像是应了祝珩的话,要将他的眼睛挖了。 “呵,你算什么东西,敢欺辱长安,还妄图取代他成为嫡皇子。” 刀尖刺入口腔,绞断了舌头。 说是四刀就是四刀,一刀不差一刀不多。 当燕暮寒站起身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大皇子已经面目全非,彻底没有了呼吸。 燕暮寒从殿门处款款走来,随口道:“在延塔雪山下流传着一个秘密,人死之后到了地府,要陈述生前犯下的罪过,像这种割了舌头的人,是没有办法开口的,他只能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所有折磨。” 从刀尖上滴落血液,伴随着燕暮寒的足迹,淋淋漓漓洒了一串,像是来索命的恶鬼留下的痕迹。 “来人,快来人护驾!”孙信正高声呼喊,死死地盯着提刀走来的燕暮寒,护着秦翮玉往后退,“燕暮寒,放下刀,快站住!如果你执意要拼个鱼死网破,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谁要和你鱼死网破,你个老东西活腻了,也不想想你配不配和我一起死。”燕暮寒不屑嗤道。 孙信正脸色难看,但同时也放下心来。 殿里的血腥气太重了,祝珩前几天刚犯了咳疾,一闻到这味道就咳嗽起来。 燕暮寒快步走过去,想抱住他拍拍后背,又怕身上的血腥味会熏得他咳得更加厉害:“长安,你怎么样了?” “咳咳我没事,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