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的话来形容,就跟死人尸体似的。 没有人愿意触碰尸体,即使亲近如祝子熹和明心,也只是嘱咐他注意保暖。 祝珩活了二十年,会握住他的手一点点焐热的人只有燕暮寒。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感动是会要人命的大忌。 祝珩试着往后抽出手:“我不冷,手一直是凉的,暖和不过来。” 按照燕暮寒羞怯的个性,应该顺着台阶松开手,祝珩是这样以为的,可燕暮寒真的这样做后,不知为何,他又有一丝失落。 “转过来。” 燕暮寒也不废话,直接去抬祝珩的腿,将他转了个面,两人面对面,然后解开外袍,用衣服裹住祝珩:“这样,没有风,暖和。” 燕暮寒火旺体热,从小在雪山上摸爬滚打,昨天还被罚了百盏请罪酒,要是常人早就病倒了,他却什么事都没有。 薄薄的里衣被扯开了一点,祝珩的脸直接贴到了温热的皮肤上,他思绪大乱,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好烫。 如同抱了一个会持续发热的人形汤婆子,烫得他脸和脖颈都热起来,只不过这个汤婆子一点都不香,反而散发出冰冷尖锐的血腥味道。 ……血? 祝珩又嗅了两下,确认是血腥气无疑,燕暮寒昨晚还好好的,一大早去哪里受了伤? 王廷城中戒备森严,燕暮寒是战功赫赫的南征将军,如果被刺杀消息早就传开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这伤是必须受的惩罚。 祝珩眯了眯眼睛,心中迅速列出了人选。 燕暮寒是长公主一手提拔,长公主和王上是亲兄妹,北域和迦兰一样,并非只有男子可以继承王位,长公主在王廷之中也手握重权。 眼下燕暮寒身负一十二城的战绩,又执掌着王廷的兵马,风头正盛,其他部族的首领犯不上在这时得罪他,能罚他的只有两人:王上与长公主。 一个是北域之主,一个是和燕暮寒关系紧密利害深重的长公主。 看来燕暮寒在北域的日子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过。 上山的路不好走,速度渐渐慢下来,风声和马蹄声停歇,其他声音被衬得更为响亮。 “坐得有点累,下马走走吧。” 燕暮寒不想放开他:“你可以睡,我会,叫醒你。” “睡不着,太吵了。”祝珩故意道,“你的心跳声太大了。” 沿途的风都没有这句话厉害,燕暮寒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彻彻底底。 被发现了。 两人一马不疾不徐地往山上走,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祝珩浑身发毛,他转头看了眼身后,几行足迹交错,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向下延绵。 没有人比燕暮寒更熟悉延塔雪山,他边走边介绍:“那里是,树丛,春天会开花,河里有鱼,山腰有山洞,能住人,夏天可以看星星……” 走到一片平地的时候,燕暮寒停下脚步:“就到这里吧,不然天黑,回不去。” 祝珩环视四周,好奇地问道:“这山上真的有狼吗?” 他对北域的狼神传说十分好奇。 “有。” 祝珩想起关于他的传言:“你见过吗?” 燕暮寒点点头,没有避讳:“见过,在山腰的山洞,狼,养大了我。” 传言是真的。 祝珩笑了笑,由衷地感慨:“很神奇,北域将狼奉为神明,那你岂不是神明养大的孩子?” 从来没人这样说过,大家都说他是个野种。 仿佛穿过了岁月,燕暮寒看到七年前的祝珩,那时祝珩也是这样,对旁人避如蛇蝎的他伸出手,说着令人心动的话。 岁月流转,很多事都变了,但眼前这个人一直没有变过。 傍晚时分的日光依旧明媚,雪地被照得金灿灿的,祝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雪,四处张望,刚看一会儿就被燕暮寒捂住了眼睛:“会瞎,眼睛疼,流泪……” 祝珩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来回搔动:“我知道,是雪盲症。” 他在书上看到过。 长安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燕暮寒默默夸道,拿过装东西的袋子,翻找起来,他来时特地让人准备了祝珩爱吃的蒸奶糕,放哪里去了? 破空声就是这时来的,铁箭直直 地射向燕暮寒, 祝珩惊呼出声:“小心!” 燕暮寒抓着袋子就地一滚, 躲过铁箭,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又有三支袖箭射过来,直直地插入雪地,力道之大,连箭尾都没入了雪里。